什么都听她的?可是她并不想跟他生孩子啊。大学毕业之前,她不愿和任何男人成家,遑论生儿育女。
尽管霍骠一再跟她强调,她怀孕,又流产了,沉拂砚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若非腹腔翻江倒海般坠疼,她甚至连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生不起。
“万一我不能生呢?”她鬼使差问了句。倘若她之后不孕,他会主动抛弃她,放过她吗?
女人流产之后再不能怀上的情况并不罕见。霍骠蹙了蹙眉,“你别胡思乱想。人流就是个小手术。”竭力安抚她,“医疗技术不断发展进步。人工授精,试管婴儿,代孕,想要孩子,法子多的是。”
他目不转睛注视沉拂砚,语气坚定,眸色浓沉似墨,内里爱意翻滚,丝毫不加掩饰,“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一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话没能安慰沉拂砚。一个个冰冷的医学名词背后,是女性为了孕育后代付出的巨大代价:打针注射促排卵的药物,取卵,移植……无一不对女性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一旦出现过度的卵巢刺激,甚至危及性命。
她只觉不寒而栗,指甲深抠入霍骠臂肌,“如果都不行呢?你会不会——”他会不会将她锁在屋里反复尝试,如同一个产卵、取卵的活体库?
“不会。”霍骠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你放心,我不会碰其他女人,也不会要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不行?不行就不生。”态度倏尔放软,捏起她撇得青白的小手,小心温柔地哄她,“宝贝儿,那些医学手段对你的身体其实都有很大损害。万一真的不能自然受孕,咱干脆别要孩子得了。有我陪着你,照顾你,不比那些个不知道质地的子女强?儿女都是讨债来的,有什么好?砚砚有哥哥就够了。”
猝不及防之下,沉拂砚整个人愣在当场。
当时的社会大环境,莫说豪门子弟,就是普通人家的男人,因为妻子生不出孩子,离婚、出轨、在外面养私生子的,比比皆是。即便生了好几个女儿,一直没生出男孩,都有可能被婆家嫌弃,被丈夫抛弃。
沉拂砚并不认可这些成规陋习,奈何风气如此,非个人力量可抗衡。
霍骠误会了她的意思。但他的回应不止消除了她的忧惧,还带给她极大的震撼。
霍骠以为她伤心傻了,不肯接受,“真那么喜欢孩子?”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那就过继、领养。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爱养几个就养几个。”
横竖多少个他都养得起。在他心里,养个孩子逗沉拂砚高兴,跟养只小猫,小狗差不多。她愿意呢,就养在身边,养烦了,看腻了,现成的保姆、育儿团队,用不着她费心。好吃好喝供着,也不至于亏待那些小孩。
他跟沉拂砚不需要养儿防老。不是沉拂砚为他生的孩子,他也压根不稀罕。
“好了,你别瞎想。这才哪到哪啊。”他将沉拂砚平放在床上,拿被子裹着她赤裸的身子,跳下床,几步来到茶几前,拽过上面的座机。
“霍骠,”沉拂砚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来,“你要干什么?”
霍骠扔下电话,冲过来扶着她躺下,“祖宗,别乱动。”细心替她掖被角,“不能吹风。我让医院立刻派救护车过来,你别慌。”还要提前安排最好的病房,最权威的妇科和产科专家。流产流不干净是要动手术清宫的。他表面看去气定闲,眼眶隐隐发烫,心里像被火烤一样,难受得不行。
沉拂砚浑身一震,“我不去!”她不能去医院!
沉拂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流产,更倾向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