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蜷缩在天边的薄薄白光渐渐膨胀开来,努力的挣扎出乌黑的荫庇。死寂的旅馆坐落的郊区也像是跟着这层白光一起生长。那轮红日慢慢地被供奉到天边,在白色上铺展了些许橙红。何忍忍不住站起来,只觉得整座镇子都好像随着日出活了过来。日升日落是人躲不了的死循环,希望和失望并存。
曾陆离没看过日出,以前没看过,现在也没看过。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何忍的背影挡在他的视线里面。何忍转过身对他说:“你看见了吗?我感觉这里刚刚好像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一样。”
他看见曾陆离很怪的看着自己,带着种惘然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心口的地方,才应道:“对啊,真的好梦幻啊。”
摊贩的叫喊声正式开启一天的清晨。何忍坐回曾陆离的旁边,问他:“现在几点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问几点了啊。”曾陆离边从口袋里找手机边问,“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何忍被他问的哽了一下,说:“你瞎想什么呢。”我是想确认一下还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有多少好不好。这句话被他吞了回去。
曾陆离把手机屏幕晃给他看,上面标了“”的数字。何忍又用胳膊撞撞曾陆离,站起身来道:“赶紧起来,我带你去买早饭,吃完早饭我就走了。”
“跟你在一起比拍戏还累。”曾陆离抱怨道,还是任劳任怨的站起来,跟在何忍的身后一路走下楼梯。
曾陆离在他小的时候就觉得卖早点的人绝对是最早起来的人,他每次背着书包出门等公交车,路上的行人没有几个,却从来不觉得害怕,就是路边的早餐店里亮着的灯像是指引一样,跟着走就不会迷路。
早餐车已经称职的推到旅馆的门口,戴着布口罩和毛线帽的老奶奶站在早餐车的后面,手放在口袋里瑟缩。
何忍把一张五块钱递过去,换回来两杯白粥。老奶奶眯着眼睛问候他:“这么早起来啊。”
用的是白城本地的方言,曾陆离听不懂,兀自低头喝粥。
何忍笑道:“要起来工作。”
“对啊。”奶奶说,“不工作还怎么活啊,什么都要钱。”看向曾陆离问,“你的弟弟吗?”
“不是,”何忍没有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轻描淡写道,“是我的爱人。”
他一直觉得“爱人”是一个很慎重的词,就像是出去留学,许多人在约会的时候常谈“ lke you”,闭口不提“love”。他们通常只会对自己认定了要认真下去的人说那个词,因为一件事情稀缺才宝贵,滥用则不堪。“love”这个词太沉重,即使是最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想拿来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