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雪对自己的怀疑有了几分肯定,顿时看楼允的目光都变得不同起来,她微微眯起眼睛,那双凤眼里挑出几丝凶光和猜忌。
继而,她转身就走。
楼允意识到什么,上前忽地拉住柳银雪的手腕,来福和来宝吓得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地相继逃了出去,还不忘帮他们带上堂屋的门。
“去哪里?”楼允声音冷冰冰的。
柳银雪回头,直视楼允的眼睛,那是一种审度的眼,看得楼允极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并不想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冲上来拉住柳银雪的手到底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若是不上来拉住她,她可能就再也不想理会他了。
这个猜测让楼允很不想接受,所以才想也未想就冲了上来。
这些天来,柳银雪就祁王府的很多事情已经想得比较清楚,尤其是她该如何对待祁王府各院的几位主子。
老王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人前人后她不可不敬重。
秦绘沅就没必要了,毕竟她自踏入祁王府成为楼允的世子妃那一刻起,她就得罪了秦绘沅,秦绘沅看她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嫌恶,逮着机会就想将她往死里整,这种恶毒婆婆,谁敬重她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所以对秦绘沅,她不会再顺从。
对楼轩、楼阮和楼晏这三人,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她也绝不会主动给他们找不痛快,至于二夫人和三夫人,大家都是妯娌,表面功夫做好就成。
剩下的楼允……
柳银雪对楼允的心情很复杂。
她觉得自己理清楚了,但是好多时候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理清楚,感情总是主导理智,让她在处理事情上,很难把控好节奏。
柳银雪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容楼允作妖一二,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自己就已经是个需要人人来哄的公主,那高傲的头颅又如何容许自己为楼允莫名其妙的脾气而折腰?
更何况,她根本对楼允根本就没有多少耐心。
她一巴掌挥开楼允的手,冰冷的面容满是嫌恶和高高在上:“世子爷让我走,我不敢不走,让开!”
柳银雪一个大力将楼允的手挥开,险些将楼允推倒,幸而楼允现在还是个病秧子,否则她还真不能轻易摆脱楼允的桎梏。
楼允整个儿呆了。
第 3 章
柳银雪在他惊呆的目光中转身, 留给他一个孤傲得不可一世的背影。
楼允想起前日里为自己哭得肝肠寸断的柳银雪,完全无法将那个柳银雪和刚刚的柳银雪联系在一起,他以为她对自己有情,原来竟然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也罢,正反他也不爱她。
楼允坐回大炕上,端起茶盅, 猛地给自己灌下一口茶, 转而又好似气不过似的,将手里的茶盅“碰”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外面听到声音的来福和来宝吓得齐齐打了个颤。
柳银雪回到东次间,让沉鱼落雁赶紧给她收拾箱笼, 沉鱼狐惑:“收拾箱笼干什么?”
“回娘家。”柳银雪言简意赅。
沉鱼和落雁见她脸色阴郁,也不敢多问, 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柳府的引嫣阁什么东西都给柳银雪留着, 吃穿用度应有尽有,两个丫鬟只简单收拾了些每日都要用的胭脂水粉和一些首饰,象征性地收拾了两件衣裳。
楼允睡醒一觉, 来福进去伺候, 小心翼翼道:“世子爷,世子妃走了。”
楼允眉头一皱:“走了?”
他想问“走了是几个意思”,来福已经解释道:“世子妃带着寻常要用的东西和那两个贴身丫鬟回柳府了,走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来福着重强调了“脸色非常难看”这几个字, 意在表明世子妃是带着一身怨气离开的,世子爷您得罪世子妃也得罪得太狠了。
楼允也是大爷脾气:“走就走,最好别再回来了。”
来福声音轻如蚊蝇:“依奴才看,世子妃的确是不会再回来了。”
楼允闻言,果然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她是我祁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她敢一去不复返?她敢藐视皇威?”
来福不敢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很憋屈,离开的世子妃更憋屈。
楼允以为,柳银雪只是耍耍脾气,但四五天过去了,青山院一切照旧,却不见柳银雪有丝毫回来的迹象,他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四五天,青山院的各位姨娘们都忙着学针线忙着学打新花样的络子,这十来天里,柳银雪虽不在,却没有一个人跑上来烦他。
青山院在容妈妈的打理下十分井井有条,楼允每日还可吃到用最新鲜的排骨做出来的各种美味:山药炖排骨、粉蒸排骨、红烧排骨……
楼允因为解毒而重伤的身体逐渐康复,精一日比一日好,睡眠一日比一日少,晚上来宝给他洗脚的时候,见他心情不好不坏的样子,笑嘻嘻道:“世子爷,您觉不觉得最近我们青山院好像安静了不少?”
楼允的表情一秒阴沉:“你想说什么?”
来宝讪笑:“奴才不想说什么,奴才就是想说青山院现在安静多了,我们世子爷睡觉也没有人吵,世子爷您困了吧?奴才伺候您躺下?”
楼允现在毫无睡意。
他用脚踢了踢来宝的手:“你说我那日是不是很过分?”
“何止是过分啊……”来宝话一出口,发现自己说过了头,讪笑一声,立刻弥补道:“哪有,我们世子爷怎么会过分呢,是世子妃心气儿太高了,不关世子爷您的事。”
楼允懒得理会他这马屁:“心气儿高?”
“可不是嘛!”来宝笑嘻嘻地说,“世子妃是柳府娇养长大的,家里人疼得跟心肝宝贝似的,您还不知道吧,皇上赐婚后,柳太傅不同意这门婚事,亲自跪在御书房求皇上收回成命,都跪得昏死过去了,可见柳家的人多疼爱世子妃。”
来宝叹了口气:“世子妃在这种受尽宠爱的环境下长大,平日里别人连瞪一眼她都舍不得,又如何能忍受世子爷您突如其名的火气呢?”
来宝见楼允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继续道:“其实您发火便也罢了,但是您冲世子妃发火,站在世子妃的角度,世子妃真的挺无辜的,自然不会受您这冤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