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雪让南妈妈进来给她梳头,她嫁过来的时候带了四房陪房,两个一等丫鬟,三个二等丫鬟和五个三等丫鬟,还有一个管事妈妈,一个梳头的妈妈,和三个粗使妈妈。『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南妈妈便是负责专程给她梳头的,南妈妈长了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胖脸,就是不笑的时候看着都让人觉得温暖,因为今日要进宫,她特地给柳银雪梳了高髻。
丫鬟给柳银雪上了大妆。
祁王乃是当今皇上正和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正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四皇子谋乱,控制了整座皇宫,欲杀太子和先帝,自立为王,是祁王领军冒着身死的风险将太子和先帝救出,后来外敌入侵,祁王为稳固刚登基的正和帝的位置,领军四处征战,才有了今日祁王府的辉煌和皇上的信重。
因为当今太后吕氏乃是楼允的亲祖母,吕太后六十有五,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看着和寻常老太太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态更为不容置喙一些。
柳银雪跪下给吕太后磕头:“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吕太后朝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嬷嬷亲自上前将柳银雪扶起来,吕太后赐坐,柳银雪规矩地半坐到座椅上,吕太后问道:“楼允还没有醒吧?”
柳银雪态度十分恭敬:“回太后娘娘的话,世子爷还睡着。”
吕太后有些失望,转而道:“楼允身体不好,你平时多照顾些,他若是醒了,就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我好去看他,你既然嫁给了他,便要好好守着他,《女诫》读过没有?”
柳银雪笑容很是从容:“读过。”
“女子三从四德,夫为妻纲,你可要记清楚了,万事都要以楼允为先,因为他才是你的天你的地,切莫一意孤行,惹他心烦难过。”吕太后叮嘱道。
柳银雪淡淡地微笑:“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心中却暗想,楼允能不能醒来还未可知,太后娘娘说这些话,未免为时过早。
见完太后,又去见皇后,皇后四十有二,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打扮十分雍容华贵,皇后娘娘先是关切地问了她几句是否适应新环境的话,后就开始如吕太后一般给她灌输“三从四德,夫为妻纲”,柳银雪听了一耳朵这样的话,带着微笑离开了皇宫。
在崇阳门坐上马车后,她脸上的笑容一收,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沉鱼立刻将准备好的暖手炉递到柳银雪的手上,指尖不小心碰到柳银雪的手指,惊呼:“世子妃,您的手怎么这样凉?”
柳银雪轻轻地呼了呼气:“进宫都是这样的,重在规矩,不在冷暖和死活。”
沉鱼忍不住抱怨:“还不如嫁给隔壁王夫人的侄子呢,虽然人家没有爵位,但是好歹人品端正而且家世清白还能跑能跳,在朝中还有人引荐,未来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哪像世子爷,家里面乱七八糟不说,自身还是个吊着命的病秧子。”
“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如今我们在祁王府,而不是柳府,上头还有祁王和祁王妃,你这些话若是落进了祁王和祁王妃的耳朵里,我可保不住你。”柳银雪道。
沉鱼应声回道:“是,世子妃。”
回到祁王府,要先去给王妃秦绘沅请安,今日钟翠院十分热闹,柳银雪刚踏进钟翠院的大门,就听到堂屋的方向远远传来说笑声,她让沉鱼和落雁留在外面候着,独自一人跟着钟翠院的引路丫鬟去堂屋,脯一走进去,柳银雪就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种惊叹的声音。
丹凤眼扫过屋里坐着的人,柳银雪缓步上前,给秦绘沅行跪拜礼:“给母妃请安。『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秦绘沅低眉凝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柳银雪,她今日进宫,自然是按品大妆的,脸上的脂粉有些厚重,掩盖了她本来的颜色,但仍旧掩不住那一身风华绝代。
刚刚的吸气声就是证明。
秦绘沅眸中闪过阴冷。
第 3 章
这是秦绘沅第二次见到柳银雪的面孔,头一次还是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上,她有幸见过她一次,当时还有其他勋贵之家的女儿,但是满场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柳银雪的颜色。
这女子美得芳华逼人,潋滟无双。
但是秦绘沅不喜欢,有种说法是红颜薄命,倘若秦绘沅乃是楼允的生母,绝不会让拥有这样一张能祸国殃民的脸蛋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儿子,但很不幸的,她并非楼允的生母。
柳银雪在嫁入祁王府之前,恶补了祁王府现下错综复杂的关系。
祁王楼启明有两任妻子,第一任乃是楼允和楼澜的生母,第二任乃是老五楼晏的生母,便是眼前的秦绘沅,秦绘沅的父亲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秦尻,秦绘沅上头还有一个哥哥秦狄,也在礼部任职,按照柳朝远的说法是,等秦尻告老还乡后秦狄就会接任秦尻礼部尚书的位置。
楼澜是嫡长女,她的丈夫是大理寺左少卿顾均值,楼澜嫁入顾家五年,孕有一女,名唤顾言许,现三岁,她生产时伤了身体,至今都未怀上第二个孩子,在夫家过得并不容易。
楼轩和楼阮都是庶子,二爷楼轩的生母已经不在了,他的妻子叶惋惜是四品詹事叶从文的嫡女,在家里排行第三。
楼阮的生母徐氏如今就在秦绘沅身边伺候,他的妻子方慧敏是吏部左侍郎方建林的嫡女,在家中排第二,听说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女子。
老五楼晏今年十五岁,还未成婚,正是跳脱叛逆的年纪,听说深得祁王夫妇的宠爱,今日坐在这里的也只有秦绘沅、叶惋惜和方慧敏,并无楼晏。
新婚第一次给婆婆请安,柳银雪要向婆婆敬茶,有丫鬟端了放着茶盅的托盘过来,柳银雪取茶盅高举头顶,温声道:“请母妃用茶。”
秦绘沅端了茶盅,喝了茶,却并未让柳银雪起身,而是慢条斯理地说:“你刚进府里,想来有很多规矩不懂,你既进了我们祁王府为媳,便应当恪守本分,对上侍奉公婆、对下教养子女,将你的丈夫视为你平生最紧要的人,凡事听从…… ”
秦绘沅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三从四德”的经,太后和皇后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说得多,眼看半盏茶的时间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秦绘沅却还在喋喋不休。
柳银雪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
身为柳太傅的嫡长孙女,柳银雪在家里可谓是娇生惯养,拿针刺绣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都足够家里人咋咋呼呼老半天,更别提像现在这种长跪了。
这还是她柳银雪第一次跪足了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人叫她起来的,她心中明白,这是秦绘沅在趁她新婚立足未稳的时候给她下马威。
在秦绘沅的叽叽呱呱声中,一盏茶的时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秦绘沅大约觉得说得差不多了,端起茶盅淡淡抿了口茶润润口后,说道:“你起来吧。”
柳银雪却未动。
叶惋惜和方慧敏看她们婆媳演了老半天的戏,此时也不知道柳银雪到底几个意思。
秦绘沅扯了扯嘴角:“怎么?还跪上瘾了?不愿意起来?”
“回母妃的话,并非我不愿意起来,实在是因为我暂时还起不来,”柳银雪一脸为难,“腿麻了,动不了,请母妃恕罪。”
秦绘沅的脸色有瞬间的难看,吩咐道:“惋惜,把你四弟妹扶起来。”
叶惋惜低眉顺眼地上前弯腰去搀扶柳银雪,她比柳银雪矮了小半个头,此时的柳银雪又是盛装打扮,而她自己知道今日会与柳银雪碰面,还特地将自己好生捯饬了一番,就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没想到,还是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