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夜无梦, 周白睡得死沉。第二天要不是姜西起来做了周白爱吃的酸菜鱼，周白肯定是会赖床的。

酸菜鱼的香味特别的霸道, 尤其是在寡淡的清晨, 它的香味，就像是一剂提醒脑的灵丹妙药。周白在睡梦中闻了一下，就立刻激灵一下的清醒了过来。周白眼睛还没睁开, 就猫猫一样，耸着小鼻子，脑袋围着酸菜鱼的香味儿转。为了能好好的品尝酸菜鱼的美味, 片刻之后, 周□□抖擞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哇, 好香呀。”还没洗漱，周白就迫不及待的, 跑去厨房看了一眼。

“嫂子你起来, 饭菜马上就好。你快去刷牙洗脸吧。”姜甜看到周白的馋样, 笑的眉眼弯弯。

姜西炖鱼的手艺不行，今天这顿酸菜鱼是姜甜指挥姜西做的。姜甜见周白这么喜欢她的手艺，她自然笑的很甜。

“真香啊。”周白闻够了香味, 看美味的酸菜鱼就要出锅了，她也不再磨叽，赶紧快速的去洗漱。

姜甜的厨艺是姜美丽教的, 姜美丽的厨子那是数一数二的, 姜甜的厨艺就也很不错。姜西估计也继承了姜美丽的几分天赋, 他做饭也很有水准。就算今天是姜西第一次做酸菜鱼, 也好吃的周白对着姜西狂竖大拇指。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你这个鱼做的, 和我有的一拼。”周白的夸赞, 是对姜西最好的肯定。他看周白是真的很爱吃鱼, 也是真的很不喜欢挑鱼刺，姜西就夹了一筷子鱼肉，细心的帮周白挑鱼刺，让周白吃个痛快。

姜西太贴心的后果，就是周白不可避免的又吃多了。“嗝。”周白撑的直打嗝。

“没事吧？”姜西见周白撑的难受，瞬间懊恼的直皱眉。“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山楂丸？”姜西担忧的看着周白，很是后悔他光顾着伺候周白吃鱼，忘了周白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

“不用，嗝，我一会儿起来溜达溜达就好了。嗝，你快去上班吧，今天是周一，你不是说你们早上要开会吗？快走吧，我没事。嗝。”周白确实没啥大事，她就是刚睡醒，吃的太多，短时间内有点不好消化。

但这不是啥大毛病。就像周白说的那样，一会儿她起来溜达溜达，消化了就没事了。

在周白看来，姜西的担忧纯属多余。不想姜西上班迟到，周白就起身给姜西穿上外套，温柔的送他出门上班。“快走吧，晚上回来，我给你做鱼丸吃。中午在食堂你记得吃点好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要光顾着省钱，就不好好吃饭。”

“好。”姜西享受周白对他的关系，就没急着走，又赖在周白身边，听周白唠叨了一会儿。

她们俩黏黏糊糊的，实在是腻歪。姜甜看着一边抿嘴偷笑，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

等周白和姜西腻歪够了，周白送走了要上班的姜西，姜甜已经刷完了碗，也收拾好了厨房。“嫂子，我去学校先走了，拜拜。”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周白帮姜甜整理了一下书包，看她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就又叮嘱了一下姜甜，送她出门。

姜西和姜甜都走了，家里的活也都被他们干完了。周白没有什么事情，就穿上衣服，一边出去遛弯，一边去打听哪里招工。

只是，城里的工作是真不好找。周白出去溜达了大半天，她也没有碰到一个要用人的单位。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周白却没有特别气馁。

皇天不负有心人，周白相信只要她肯努力，她就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好工作。

暂时没找到工作，周白就继续回家去做枣糕。枣糕在黑市很挣钱，有这么一个营生在，周白并不急着找活干。做好了枣糕，想到家里那一桶鱼，周白想了想，单独拿出五条大鱼来留着，剩下的那些，就让周白和枣糕放在了一起，打算一会儿让姜西一起卖掉。

狠狠的吃了一顿酸菜鱼，周白就不敢再这么没节制的吃鱼了。她是个脆皮胃，周白得爱惜着才行。既然有了鱼，周白就控制不住的使劲儿吃，那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周白只能把它们都卖了。为了避免她后悔，周白放好了鱼，就挑了一条大黑鱼去剁肉泥，搓鱼丸。

姜西回来的时候，周白已经把鱼丸做好，就等着下锅了。听说周白让他去卖鱼，姜西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姜西和周白想的一样，既然在宠周白这件事上，姜西没啥原则。那家里多余的鱼就都卖了吧。以后周白想吃鱼，姜西可以现去给周白抓。这样既能赚钱，又能让周白吃新鲜的鱼肉，也很不错。

眼看周白眼底有了些许后悔的色，姜西一点儿都不耽搁，就带上那桶鱼和周白做的枣糕，去了黑市。

未免被人查封，黑市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今天黑市的位置，是在市中心的某片荒废的老城区。那里离周白家不算远。姜西一去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卖完东西，他回来的就比平时早。

姜西到家的时候，周白已经做好了晚饭。上午吃的酸菜鱼还有剩下一点汤。周白把菜里的鱼刺挑干净，用这个汤煮了面条，又在面条里加了很多劲道的鱼丸。

一碗鲜香麻辣的鱼丸面下肚，周白香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小汗珠。

周白的手艺一点儿不比姜西差。姜西和姜甜都吃的很香。姜西一个大胃王，更是把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吃完饭，依旧是姜甜刷碗。姜西给周白打完了洗脚水回来，就坐在旁边的板凳上，一边和周白一起泡脚，一边有事跟周白说。

“媳妇，付朝你还记得吧？”姜西开口问周白。

“记得，你们厂的厂长，他怎么了？”周白疑惑的看着姜西，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没怎么，是他媳妇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怕周白误会，姜西赶紧回答。

周白闻言，依旧不明白付朝的媳妇遇到麻烦，和她有什么关系？姜西不是个会说八卦的人。周白疑惑的看着姜西，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姜西也不和周白卖关子，看周白想起了付朝是谁，就很痛快的继续对周白说：“付朝的媳妇是咱们厂的宣传科的副科长。她当初能进厂，算是沾了付朝的光。那时候付朝刚升厂长，为了收拢人心，他就搞了一个内部的招聘会。招聘的对象，是咱们厂里干部级别的亲属。各个科室，各招一个人。”

“听说，这事当时办的很热闹。为了让自家人得到工作机会，厂里不少干部之间都有了隔阂。付朝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垮了厂里原来亲如一家的小团体，迅速在厂里取得了话语权。不但如此，他媳妇最后还成功的考进了宣传科。付朝这相当于是一箭好几雕，彻底在厂里站稳了脚跟。”

“只是，这事付朝虽然办成功了。却也有后患。这事办的，并不算公平。一些没资格报名的厂职工家属，就对他很不满意。因为付朝他媳妇马珍成功考进了宣传科，不少人更是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说付朝以权谋私。那些落选的人，对他也有意见。”

“这几年马珍能力出众，成了宣传科的主心骨，大家才不说那些酸话了。只是，马珍用实力征服了厂里的人，那些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外人，却依旧有人对她怀恨在心。”

“小心眼又记仇的叶斌，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叶斌他爸只是厂里的普通工人，他没有报名的资格。不能来报名，叶斌认为是苍天不公，为了留在城里，不是参加知青青年下乡，他转头就加入了革委会。只是，他这人对付朝来说，实在是有些无关紧要。付朝也就不知道，他还有叶斌这么一个仇人。”

“直到最近叶斌跳出来找马珍的麻烦，付朝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一层渊源。付朝从前没把叶斌放在眼里，现在叶斌强大了，就打了付朝一个措手不及。以前叶斌啥也不是，连来厂里报名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叶斌在革委会干了四年，已经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了。”

“叶斌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让人忽视的小喽啰了。升为革委会副主任之后，叶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付朝和马珍报仇。咱们厂的事情，叶斌不方便插手。为了报复马珍，叶斌就开始找咱们厂宣传科的毛病。”

“宣传科本来就是，厂里跟革委会接触最多的一个部门。它们联系比较紧密，偶尔革委会忙不过来，从宣传科借人，都算正常。那叶斌想找马珍麻烦，还是挺容易的。”

“叶斌以咱们厂的宣传科不是先进单位为由，说咱们厂的宣传科，要给咱们的人开培训会。这事听着平平无，没啥不对劲的地方。但叶斌来势汹汹，宣传科的同事就怕了。”

“当年叶斌是靠举报他亲奶奶，□□他亲奶奶，才进的革委会。叶斌办事的手段很极端，很残忍。他自己六亲不认，受世人唾弃。他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起底别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抓住别人的软肋拼命攻击，看别人在人性里挣扎。这些年，靠着这样阴损的手段，叶斌斗垮了有很多人。让大家对他又恨又怕。现在叶斌把矛头对准了咱们厂，宣传科的职工就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不当炮灰，她们就想让朝厂长对外再招一个人。”

“这个人还不能随便招。她得家世清白，同时她也得有一定的靠山。这个人既不能和厂里有太深的牵扯，知道的太多；又不能和厂里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然，这个人受不住叶斌的刁难，转身投入叶斌阵营，他们腹背受敌？除此之外，这个人最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什么软肋。这样叶斌想对付她，也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姜西停顿了一下，抬头去看了一眼周白，眼不言而喻。

“她们相中我了。”周白适时接话。姜西铺垫了这么多，周白要是再猜不出来姜西说的人是她，那周白就是缺心眼了。

“是的。”姜西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咱们是今年厂里的空降兵，关系在部队那边，和本地没有任何的牵扯，是很合适的趟雷人选。你的档案过部队政审都没问题，叶斌想为难你，顶多就是让你多跑腿干活，别的那些，他根本没理由下手。除非他搞栽赃陷害，不然他根本不能拿你怎么样。而有我在，除非叶斌不想混了，不然他是不敢出手对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