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 说出这种话也不会让人觉得臭屁或是炫耀。
一阵风吹进来, 晏斯时夹在手指间的烟, 烟雾被卷散,火星跟着亮了一瞬。
教室里有一股尘味,让此地像是被废弃许久。
“你好像心情也不好。”夏漓望着那一点火星, 感觉那就是自己的心脏。歇在他手里, 时灭时灭地跳动。
晏斯时语气很淡: “接了个不想接的电话。”
他永远有他讳莫如深的界限, 而夏漓不会去触碰。
很少在钟楼内部听敲钟,整座建筑都似在微微震荡, 有种旷远的恢弘。
晏斯时问:“不回去上晚自习?”
“不想回去。”
“那出去吗?”
“……嗯?”
“喝点东西。”
由晏斯时这样的优等生讲出来, 翘课都好像成了一种天经地义的浪漫。
“好啊。”她若无其事地说。
心脏却在颤栗。
怎么可能会拒绝,与他成为共犯的可能性。
夏漓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让晏斯时稍等,她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
拨通那一瞬,又一阵风灌进来,她伸手盖住了另一侧耳朵,怕听不清。
而晏斯时往窗台方向靠近一步,熄灭了那燃了没多久的烟,又顺手关上了窗。这窗不常开关,发出钝涩的吱呀声。
风声隔绝,夏漓在突然的安静里,听见自己声音微微颤抖。
她跟老庄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晚点去上晚自习。
有先前批请假条的铺垫,老庄没怀疑什么,叫她好好休息。
文科班女生多,作为班主任,类似原因请假老庄见得多了,一般都会准允。
挂断电话,夏漓看向晏斯时,“……我们走吧。”
晏斯时点头。
两人离开钟楼,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夏漓方才出校门时,拿的是让老庄签了字的请假条。
那时候门口人来人往,保安查得不甚仔细,看过以后就放了行,没有收了请假条,夏漓就将其随手揣回了校服口袋。
谁能想到,还能再度发挥作用。
至于晏斯时,国际班的出入证颜色与其他班级不同,一眼就能识别。
离开得如此顺利,超出夏漓想象。
她深深呼吸,校门外的空气泵入肺里,新鲜又凛冽。
她下定决心今晚就暂且将罪恶感抛诸脑后。
等从这回去,再做回那个悬梁刺股的乖学生、乖女儿。
没人问要喝点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地一道往天星街方向走去。
夏漓两手抄在校服外套口袋里,因为寒风而稍稍缩着脖子,她在风声里辨认他们的脚步声,稍轻的是自己,稍重的是晏斯时。
走过了校门口亮灯的文具店,夏漓出声:“你们是不是要开始申请国外的学校了。”
“嗯。”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offer.”
“三月或者六月之前。”
“有确定要去哪所学校么?”夏漓问这句话时只盯着脚下,不敢去看晏斯时。她斟酌过语气,尽量使其听起来只是普通同学或是朋友间的寒暄。
“申了好几所,哪所录取了就去哪所。要是都没录上,就参加高考。”
夏漓笑,“你一定没问题的,还是不要跟我们抢这几个可怜巴巴的过独木桥的名额了。”
她说完这句话时,不合时宜地想,如果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靠近晏斯时又何尝不是呢。
晏斯时说:“借你吉言。”
夏漓在昏黄的路灯光里瞥一眼晏斯时,恰好没有漏过他也随之淡笑的一瞬。
她心脏不安分跳动,带几分痒,像风吹散一朵蒲公英。
在前方路口拐弯时,风穿堂而来,汹涌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