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也没那么伟大嘛,”流景笑了一声,扭头看向非寂,“帝君,其实他们怎么想一点也不重要,我也知道你不会为他们左右,更不会被我三言两语说服……”
“谁说我不会被你说服?”非寂看着她的眼睛反问。
仿佛有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心口,流景呼吸一滞,回过时已经亲上了他的唇。
准确来说,是撞上去的,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赶紧坐直了假装无事发生,非寂抬手碰一下被撞得生疼的唇,面无表情觑着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流景讪讪:“我、我就是没忍住……”
大手不知何时托上了她的腰,流景抬头的刹那,便被掠走了呼吸,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捧着非寂的脸加深了这个吻,狸奴没眼看地背过身去,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片刻之后,幻雾的作用消散,所有人都清醒过来,流景一本正经地坐在先前的椅子上,问哭红了眼睛的众人:“还嘴硬吗?”
众人:“……”
主和一方当即士气大振,纷纷表示绝不能让幻境中的惨状发生,主战一方有人不甘心仍想反驳,被流景一句‘到时候让你家里人守界门’给强行逼退了。
一番激烈的讨论后,胜负显而易见。
大殿之上逐渐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位说一不二的君主,等待他最后的宣判。
非寂沉默许久,才不紧不慢看向流景的方向:“派人告知天界,三日之后签订契书。”
主和一方顿时爆发欢呼,一片热闹中,就听到非寂又补充一句,“流景身为冥妃,全权负责此事。”
流景:“……”
大局已定,非寂转身离开,流景当即就要追过去,却被狸奴拉到了角落里。
“别跟我说你不想负责和谈。”狸奴冷眼看她。
流景哭笑不得:“我不能负责此事。”
“为何不能?”
“我怕给冥域丢人。”流景一本正经。
狸奴:“这倒是。”
“……我说可以,你跟着说就有点伤人了。”流景无语。
狸奴笑了:“你只负责签个契书,其他的有帝君在,不用你做什么,放心吧。”
“为何一定是我?”流景想想自己代表冥域跟天界签契书的画面,只觉头都要大了。
狸奴斜了她一眼:“那得问你自己了,空有冥妃的封号,却从来不知结交冥域势力,还将自己的风评搞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无人服你,即便有帝君撑腰,即便将来做了冥后,只怕也会有人像今日一样不给你面子。”
“……这跟负责和谈有关系吗?”流景随口追问一句,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推测。
“当然,今日的争论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冥域,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主和一方,你再代表冥域和天界签订契书,子民们便会将未来两万年的和平、以及不再受晦气缠身的功劳尽数归在你身上,到时候民心所向,即便不醉心权势,亦无人敢再轻视你。”狸奴抱臂看她。
狸奴的所言所语,都与她的推测相符,流景突然明白,非寂其实早就做了决定,之所以有今日的辩论,无非是向所有人宣告,是她一力促成了和谈。
他把和谈的功劳尽数推给了她。
“你了解帝君,以他的性子更倾向于攻打天界,如今会选择和谈,一因为你,二是天界给出的条件的确诱人,在他心里,前者显然比后者更重要,”狸奴叹了声气往外走,“帝君用心良苦,你切莫辜负。”
流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忧愁得小腹都开始疼了。
非寂处处为她考虑,她自然心生感激。可她的真实身份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非寂对她越好,刀便越锋利,将来落下来时威力也就越大。
但狸奴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她要是再拒绝,便显得可疑了,更何况如今最要紧的,是保证天界和冥域不会再开战,儿女私事与这件事相比,显然没那么重要。
流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应承下这份差事。
“你可千万得是真的,否则我和他之间便彻底没有余地了。”流景抚着小腹低声道。
腹中灵气似乎听懂了,无声地动了一下,流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和谈定在三日后,流景找机会溜出去一趟,给舟明送了信儿,又去了一趟断羽洞府,想让她给自己诊个脉。
“师父去采药了,五天后才回来,冥妃娘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我来给您诊治吧。”悲老翁比前段时间更老了,白花花的胡子看起来十分可靠。
流景:“不要。”
悲老翁:“……”
“倒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这脉,也就只有断羽能诊。”流景安慰道。
可惜没什么用,悲老翁讪讪,笑得十分勉强。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流景心里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转眼便到了和谈这日,流景一大早便起来了,一边在大殿等着,一边祈祷千万别来太多人,她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熟人——
事实证明舟明还算会办事,因为……就他一人来了。
“天界只派了你一人?”狸奴眉头紧皱,“如此没有诚意,还有必要和谈吗?”
舟明笑容不变:“阳羲仙尊说了,本君是帝君多年好友,亦是天界第一仙君,出面和谈最为合适,她还说和谈贵在心诚,没必要太多人来,所以只派了我一人。”
“强词夺理。”狸奴冷笑。
舟明:“但多送了两样上古器。”
狸奴耳朵顿时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