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上双双露出惊讶的色,老亲王和皇后面上则是深深地不可置信。
顾菀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纤细的颈脖,整个人如同春日里的絮柳,娇弱无依。
可她的情却透露着一股镇定,似狂风中的一簇芦苇,即便被压弯了腰,也有一股独特又柔软的坚韧。
“亲王殿下方才说臣女心虚,证据便是臣女看见书信后就沉默不言。”顾菀将那些书信展开,玫瑰般娇艳的面上绽开几分笑意:“臣女方才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打开前,亲王殿下口口声声称这些信件乃臣女亲笔所写。但臣女打开看后,却发觉这上头的字迹,并非是臣女的。”
“所以臣女在震惊之下,便无言了片刻。”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菀身上,里头饱含着不可思议、疑惑与惊异。
谢锦安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惊讶地望向顾菀。
他让惊羽查得清楚,那些信件就是镇国公府的夫人并大小姐三小姐用来污蔑阿菀的。上头的字迹,自然也是仿了阿菀的字迹的。
昨晚他在搜查的侍卫中布置了人手,重点就是搜查顾萱的房间。
因他知道镇国公外强中干,面对这样棘手的困境,很大可能会推出一个并不重要的人来保全镇国公府。管家小厮之流,根本不会让皇上相信;而正妻嫡女若是暴露,镇国公府便要往下坠落——所以镇国公会舍弃顾萱。
谢锦安也吩咐了惊羽,让他将先前从顾萱桌上,拿走的几张临摹纸放了回去。
再加上老亲王送回去的那封信,如此便是证据确凿。
他家阿菀清清白白。
现在骤然听闻顾菀的话,谢锦安漂亮的眸子中都漾满了惊讶。
难道……镇国公夫人犯了大错误,让顾萱临摹错了旁人的字迹?
顶着众人眼中的哗然,顾菀眼中有清澈的冰雪:“臣女并不敢欺骗皇上与太后——臣女愿意当场写一段信上的话,以便做对比。”
老亲王几乎要拍案而起,对顾菀怒斥:“你胡说!不要妄图狡辩迷惑皇上!”
“罗寿,将顾小姐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皇上用寒凉的目光将老亲王给按了下去,对着罗公公吩咐道:“再让人将藏书阁的章女官给叫来,朕记得她很擅长辨认字迹。”
罗公公办事的速度极快,不过是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桌子纸张砚台和章女官,都一个不落地送到皇上面前了。
皇上对顾菀和气道:“顾二小姐便写罢。”
顾菀行礼道谢,上前便要挽袖磨墨,有个人却已经先了她一步。
——谢锦安快步上前,抿着薄唇,低垂眉眼,伸出手为顾菀磨墨。
他的手白皙略有薄茧,指节分明,筋脉因使力而微凸。
趁着墨玉般润泽的墨锭,格外赏心悦目。
谢锦安此举,便是在明晃晃地向众人表明:
他信顾菀,从始至终,从未怀疑。
太后色很是欣慰:只看两人相知互信的模样,她便要帮着这门婚事顺利。世间万千不如意、无良人,碰见一个合心合意、能相互扶持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皇上依旧是平静无波,无痕的镜面底下,却闪过一分动容。
皇后从前就看谢锦安不爽,如今亦看不起顾菀,更是被这一幕刺痛了眼睛。此刻就维持着表面的端庄,在心中怒骂以平息恼怒。
老亲王面色就更是难堪:他原先还想,等肃王信了他,转头嫌弃起顾菀,对他而言就更是好事。
但他不曾想,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肃王竟然还是不曾有疑!
七月中旬的京城如火般炙热,寿康宫中早早便在各个角落摆放了冰盆,再由专门的宫女执扇扇风,为主子们送来凉爽的冷风。
凉风阵阵不息,顾菀却忽然觉得自己似在烈日头下站着,浑身泛起淡淡的热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变得炽热滚烫。
她挽起袖子,露出如羊脂玉般的一截手腕,伸手取过毛笔。
“多谢王爷。”
顾菀的声音如浸在蜜水里,温软中泛着甜气。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可顾萱,不是正巧是个病人么◎
叶嘉屿、刑部尚书、镇国公和顾萱等人赶到寿康宫时, 便见正殿中央摆了一张梨花木的方桌。
肃王站于梨花木方桌的的一侧,侧容俊美,长眉微凝, 薄唇轻抿,整个人像是摆脱了从前从骨子中透露出来的不羁,变得沉肃起来。惟有一双桃花眸子仍透着鲜活,专心致志、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垂首写字的女子。
女子背对于他们, 只能看见乌黑光亮的青丝发髻、袅袅盈盈的婉转细腰,似是一朵娇花。
俊面少年郎,纤身女娇娥。
两人就是站在那里,便成了一副美好且养眼的画卷。
很有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意味。
来不及细看,他们纷纷向皇上太后请安。
请安声渐渐落下后, 顾菀也停了笔。
然后, 她抬首,不自觉与谢锦安对视一瞬,勾起一缕浅浅笑意的同时,色轻松地将刚写完的纸呈到皇上面前:“臣女写好了, 还请皇上与太后娘娘过目。”
谢锦安则是拿起老亲王带来的信件原件,与顾菀并肩而立,将信件奉上以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