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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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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嘻嘻笑着,走路慢吞吞的,可却很好看,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周围有许多人都在瞧着她们。

其中一个…是最好看的,经过傅宁抒身边时,停了一下便回眸过来,喊了声公子,就凑到傅宁抒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我听见周围有一些声音…

说着什么…有点儿听不清,只是瞧见傅宁抒笑了一下,唇就动了一动,然后就转开脸,不等我反应过来,手就伸来,拉了我往前走。

我愣了愣,侧过头瞧向后面,只瞥见那女人一张阴鬱的脸色。

三十二

中秋过去后,各个返家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班里的其他人也是,只除了一个…

不知为何,周文生一直没有回来。

班里其他人——尤其陆唯安和陈慕平,以及丁驹,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得怪,都是不闻问的。

我心里有点儿觉着纳闷,但这次却也没去问谁…

不是不想知道,一个平时都见得到的人,过了个节日就不见影儿,心里边实在一阵怪怪的,但莫名的…

总觉得,这个事儿还是不要多问才好。

于是就也没向谁问起,加上再开始了赶早起床的日子,也顾不上再去在意了。

我偷打了个呵欠,倦倦的望窗外瞅去,雨一样淅沥下个没完。

前头柳先生讲课的声音,在这阵雨声中,有点儿朦朦胧胧的,越听…脑袋越沉,眼皮越重。

连着几日的午后,都是下雨,时下时停的,风吹来透着一股潮味儿,吹在身上刮人又黏腻。

想着,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当然也是偷偷的。

最近课变得很紧,一点儿馀空都没有…

不过,我还是会到书库去做事儿,反正在那儿也能温书。若遇到读不通的,还可以直接问通常会在那儿的林子復——虽然回去也有傅宁抒能问,但问到他教得科目,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办法,听他的课,就是会忍不住想睡。

其实嘛,史地也不是很无趣儿的,只是他讲课时,声调低低的,却好像比平常说话还轻了一点儿,但不觉得是含糊不清,反而字句清晰…唔,总之,听进耳朵里,就会忍不住想睡。

不然要比无趣儿,肯定非柳先生莫数,那些规矩不规矩的,听着就头晕脑胀——唔,又忍不住想打呵欠了。

我忙低头,避开柳先生的目光,跟着瞥向前头右侧的一个空位…

不知陆唯安怎么样了?

早上的时候,第一堂课还没完,陆唯安还坐在位子,忽地整个人往一侧歪倒。

那时讲课的是席夙一,他的动作比坐在陆唯安身边的陈慕平还快,手一捞就扶住了人,陆唯安才没摔到了地上。

一时之间,大家先是愣住一下,才嘁嘁杂杂起来…

席夙易发话要我们安静,就抱起陆唯安快步出去。没一会儿,他又回来,可只继续讲课,提都没有提是怎么回事儿。

等课一完,立即有人出声问,他才说人在休息,暂时没事儿,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那会儿有几人就说着不如去看看情况…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也去,李易谦就出口拦住,说我别去凑热闹。

不是凑热闹…我不禁瞪他,跟他说是关心。

少去给人添堵,他又不理你,李易谦再回了这句。

我听了,心里着实是堵了一堵,又觉着很颓丧。

就算过完节,陆唯安同样没怎么理我,虽然说…没见着我就掉头或转开眼儿,可还是一个招呼都没有。

他又不理你,你理他做甚,李易谦又道。

他不理我,可我理他的嘛…我闷闷咕噥,得来李易谦一个白眼。

之后…我还是没跟着去了。若他病了,多人多打扰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但班上有几人真去看了情况——丁驹也在其中,方才上课前回来,就拉着我说,陆唯安人待到墨玉斋那儿了。

他说那儿是院长专用的休憩之所,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还说陆唯安的爹是丞相,又和院长关係很好,当然可以例外。

然后说着,他又往旁瞧了瞧,很是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向我凑近了点儿,道出周文生这次中秋后没回来,其实是因为上回那个事儿。

肯定是这样…他说着就点了点头,再道着周大人怕得罪丞相,才把儿子给关在家里教训。

…唔,听不懂。我困惑不已,为什么周文生不来,会扯上陆唯安的爹呀?还陆唯安的爹是什么…那个词儿是…

不过,丁驹一点儿都没给我发问的空隙,就又道着傅先生都不怕么…

咦?

丁驹看了我一眼,手伸来把我勾到一边。

他用压得很低的声音说,书院上下,谁不知道陆唯安是丞相的儿子,傅先生那时居然敢让他向…咳咳,就是道歉。

这样…他说,根本是不给丞相面子。

「就这一段——」

忽地听见柳先生像是交待着什么,就收了书走出去。

我这才回,又愣了一愣…

上完啦?方才柳先生说什么去——我连忙去看李易谦,他像是无言,淡淡的看来一眼。

「…那个,柳先生是不是说要考试呀?」我有点儿怯怯地开口。

「——不是考试。」李易谦微沉口气,闔上书后说:「方才讲得内容,柳先生下一回要点人起来问。」

这样就是考试啊…我一听忍不住咕噥,顾不上李易谦的白眼,赶紧翻了翻桌上还摊开的书。

…足足有五页这么多呀!那得读上好几天的。

下次柳先生的课就在后日,可还有席夙一交待的两篇文…那两篇是上次就交待下来的,但前面那时,我还有别的要看,就一直搁到昨天才拿起来读,明儿个就要问了。今晚肯定要看完才行。

但是…有篇书帖还没练。

我想着就烦起来,读书就不能只读书呀,那么多功课的…

「你慢慢收拾吧,我先走了。」

李易谦的声音道了句,揹起书箱就要走了。

我才发现其他人也都走光了,想着叫李易谦等我,可他已经走了出去。

最近…都是这样,一下课就收拾得飞快,然后也不等我了,而且,要不是上课,也根本看不着他的影儿。

不知他忙什么…

我想着,手下一边收拾好,赶紧也离开。

外头天已经暗下,不过雨似乎停了,可还闻得见那种湿漉漉的味道。

现在是用饭的时候,廊上都是学生,这会儿每个人都是才上完课,一边说着话,边向着餐室去。

打饭那儿闹哄哄的,位子上也都是人,一眼看去,真是找不着谁谁谁…

怎么李易谦连吃饭都没空么?

我有点儿失落,只好随便找了位子。

吃完了饭后,想到好久没去厨房打招呼就又绕了过去。去得时候,我见到他们正忙,就帮忙了一小会儿。

走时,林叔给了我一颗苹果。

「…以后这些,不用拿来给我,你直接退回去就好。」

快走至书库时,忽地听见有人说话…

那声音是…我向前望,果然是傅宁抒。而他面前是书院长工陈伯,正向着他低道了声好,目光向着这儿瞧过来。

陈伯…样子长得很兇,个头又壮,初初见着有点儿可怕,但其实他是个很安静又很好的人。

之前我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可有一回提着水经过花圃,不小心没走稳,水就往他身上泼了…那时差点儿没吓死,以为他要生气,可他什么也没说,还穿着一身湿衣裳帮忙重新提了水回来,然后还折了一小朵木槿给我,告诉我可以夹在书里。

我就对陈伯一笑,他隐微的点了个头,然后转身走了。傅宁抒这会儿才向我看来,我开口喊着先生,快步走过去。

只是一靠近,就闻见一种很浓郁的味道,我忍不住咦了声,脱口:「好香…」说着,瞅向了傅宁抒,因为…好像是从他…唔,是从他手里的东西发出来的。

他一手拿着个匣子,另一手…

我怔了怔,就问:「先生,那是扇子么?」

傅宁抒唔了一声,只是问道:「今儿个怎么这样晚?」

平时这个时候,我早该待在书库里,或者回房的,因此有点儿不敢看他,小声道:「…吃饭吃太晚了。」

傅宁抒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动起脚步。

看他好像也是要往书库去,我微微一愣,才连忙跟了上去。

同他走得近了,就发现…

那一阵香味儿真是从他手里的扇子发出来的,而且,越闻越觉得呛人。

「先生这扇子是要做什么的?」我忍不住出声:「为什么这样香啊?有点儿呛呢…」

傅宁抒看来,像是笑了一下,才道了句:「这是要丢掉的。」

「咦?」我睁大眼,「丢掉?」

「嗯。」

说话的当口已经过了书库院门,一走进屋里,待在里头的林子復就皱起了眉。

「什么味儿…」他像是瞧见傅宁抒手上的扇子,忽地一笑,「又来啦?」

傅宁抒没作声,兀自把扇子搁下,就把另一手的匣子递过去。

林子復扬起眉,很开心的接了过去,对着傅宁抒道谢。

傅宁抒只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子復便嘖嘖两声,说着知道了,就从案上的一拨书中抽出了一张纸。

我愣愣的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忽地对上林子復的目光。

他向我笑了一笑,我才想起还没对他问好的,连忙喊了句,赶紧把书箱搁下,去桌边排起上回理到一半的书。

方才打开一册书,耳边就听刷地一声…

我不禁看向林子復,他手里…展开着一把扇子。

就是傅宁抒方才搁下不理的那一把…我看向他,这会儿他也是看都不看,只是坐在一边,读着才拿到的纸。

大约有所察觉,他微瞥来一眼,我连忙低头,再专注回手上的事儿,耳里就听林子復轻嘖两声,说了一句。

「上次给了书笺,这次还送来了扇子啊…不愧是城里第一歌妓,字写得好不说,还有才学,写这个…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唔…什么意思啊?我不禁抬头,就见林子復挑起眉,瞧向了傅宁抒,嘴里说:「可否请傅先生为学生讲解一下?」

傅宁抒没作声,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林子復就咳了咳,把扇子闔上,嘴里叹气道:「怪…你怎么会让人给跟到了书院?这下怎么办?」

「不怎么办。」傅宁抒淡淡的说,把手上的纸张折好了。

「就这么任由人纠缠…」

「她想纠缠,现在还是她的事儿。」傅宁抒便这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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