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光从来没有问元沁要过银子,摇了摇头,“哪能让女人付钱,再说,之前爷赏他们的银子多了去了,现在这幅吃相,爷有钱也不给。”
“卿卿?”
叶可卿闻声回头,睁大了眼,“孙莺?你怎么在这儿?你嗓子好了?”
孙莺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是有事?”
叶可卿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带着人进了乐坊,乐坊的人恭敬地喊她“莺管事”。
她把人带进屋,取来琴抚的恩客名录。
“多谢。”叶可卿接过去,递给渣爹,叮嘱他,“你先看看,我和朋友叙叙旧。”
叶可卿扯着孙莺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全然没有当初的颓废。
“你……你报仇了?你嗓子怎么好了?你怎么没跟孙大娘他们回去?”
孙莺叹了口气,笑道:“你还是这样的急性子。”
“我跟着爹娘回了京,周大人恩准我前去观刑,我便日日去牢房,看着那一对狗东西被折磨得求饶,心中的郁结总算畅快了许多。后来,周大人找来御医,治好了我的嗓子,我想着残花败柳之身,不如来乐坊做事,也好帮衬周大人。”
说起周大人时,孙莺眼里的光芒明亮了几分。
叶可卿了然,又问:“孙大叔他们呢?”
孙莺的眼陡然黯然无光,背过身说:“爹爹……爹爹他说,宁可我死在一开始,免得认回家中,被人戳断脊梁骨。”
怎么会这样!
当初他们寻找孙莺的情景,历历在目。
叶可卿听见她轻描淡写的话,忍不住去拉住孙莺的手,她不敢想象,这个悬于窗户,想要轻生的女子,是怎样独自撑着活了下来。
“孙大娘也是这样说吗?她们找了你多年,定然是有感情的。”
孙莺呼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哽咽,“娘……娘她怀孕了。”
孙大娘一直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伤了身子,难以生育。
如今又有了孩子,难怪会如此对孙莺。
叶可卿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叹了口气,“你别难过。”
孙莺笑了笑,倒不再如从前顾影自怜。
“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现在过得很好,都知道我有周大人撑腰,没人敢欺负我,强迫我。”
叶可卿瞪大了眼,“你和周大人?”
孙莺的嗓音如百灵鸟一样动人,欢快了几分,“别瞎想,周大人是正人君子,家中又有贤惠的妻子,若非他出手帮助,我恐怕真的不想活了,就这样吧,把他当成我的一道光,不去打扰便好。”
叶可卿也笑了笑,孙莺能找到活下去的光,她很欣慰。
孙莺垂了垂眸,浅浅道了声“抱歉”。
“嗯?”叶可卿不解。
“之前我对你说过一些狠话,还嫉妒你好运,有人拉你一把。”孙莺抱了抱叶可卿,很快又放开,“谢谢你,是你和你的小郎君,把周大人带到我面前。”
叶可卿快被孙莺这一身的圣光亮瞎了眼,有些别扭道:“扯平了,我也讥讽过你。”
等叶可卿回去,屋里只有渣爹一个人。
“元娘子呢?”
渣爹闷闷喝酒,不理会她。
叶可卿推了推渣爹,“你怎么了?”
渣爹呜呜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哭诉。
“我的元娘子不要我了。”
“那一段时间,就只有我找琴抚听戏喝酒,谁知道喝醉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元娘子说,就算我是冤大头,那也是活该的。”
叶可卿要来一盆水,从头往下淋在叶天光的头顶。
“你干什么!”
屋里只有她和叶天光,她拽起他的衣领,从下往上瞪他,骂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叶天光没有吭声了,眼里都是死寂,责怪起来叶可卿:“都是你,要不是你坏事,我打掉那个孩子,元娘子就不会离我而去!”
“怪我?”叶可卿心口气得不行,破罐子破摔道,“我有你这种爹真是三生不幸,你知不知,将来的叶家只有我一个人,连个男丁都没有。爷爷欠你吗?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后,不仅要一个人撑着家业,还要替你把我养大。齐管家欠你吗?他自家儿子等着孝顺他,给他养老都不回,就盼着替我找个赘婿,免得爷爷亲手打下的家业被亲戚吃绝户。你看看现在,叶家不过处于低谷,你就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你除了会怪别人还会怪谁啊?”
叶天光愣在原地,那一丝酒气荡然无存,脑子无比清醒。
他知道叶可卿一开始就上门认他当爹,还认他爹当爷爷,不止一次说他会英年早逝,他现在听着叶可卿振振有词,五雷轰顶。
叶可卿是他女儿!
这怎么可能啊!
“你……你你你……你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