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够了……有完没完。”你下意识将手探进袖中想给他点教训,却摸了个空而呆愣住,这才想起今天因为要过安检不得不把武器都留在家中。
你烦躁砸嘴,正为此懊恼不已,突然察觉什么猛兽般的异常气息而赶忙向四周看去,浑身肌肉因感知到危险在瞬间绷紧。
——这星球哪里不对劲!
“咦?怎么了?表情突然这么吓人……”发现你的异样,辰马松开手怪地问。
“赶紧让大家上船!”你紧张攥住他的衣袖,拉着人上船后拼命往甲板方向跑,发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离你们越来越近,汗毛倒竖,“这沙漠里有东西!你们的船有装大炮可以应付的吧?”
“有是有……但这沙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然而你们还是慢了一步,待跑上甲板,无数条粗长的绿色触手正从沙底探出,向四散逃跑的人群发起袭击,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乘客们捆住后,眼看就要拖入那翻滚涌动的沙流。
“可恶!”你刚想劝辰马下令启动炮击,转头却看见一只光溜溜的触手已朝他伸去。
“啊哈哈哈!”被那触手卷起飞向空中,他却满不在乎地大笑,“由他去!由他去!是幻觉!”
“辰马——!”你高声唤他,对赶到你身后的陆奥问,“那是什么生物?”
“那是砂虫,位于这星球生态顶点的生物,平常很安分,看来是因为周围吵吵嚷嚷而苏醒了。”副队长走上前,冷静安慰你道,“不用替他担心,都怪他自己乱来才会这样……砂虫,把那个毛乎乎的家伙干掉吧,尤其重点干胯|下!”
“怎么回事?你跟他有什么仇?”新八在你们身后吐槽。
“啊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死在这儿!”辰马从怀里掏出一杆枪,右手扣动几下板机,从枪口//射出的超威力激光把捆住人们的触手都一一射断。
大家落地后纷纷往船上奔来,除了他自己都安全得救。但这几枪也彻底激怒了砂虫。它从地底浮上来现出巨型的躯壳,触手如长鞭快速挥动,捆住船身向你们发动进一步攻击。
“这脑袋空空的白痴,每次都这样!”再次见到这熟悉的行为,你暴躁地紧蹙眉头。
他以前就经常干出只救别人而全然不顾自己安危的蠢事,嘴上天天挂着“勿失大义”,但如果不是你常常留个心眼在他身上吊根线似的看住,恐怕早就交代在战场了,却还是防不住右臂受伤的那一次,让你事后产生既心疼又嫌弃他活该的矛盾心理。
“这家伙想把船拖到地底下去!”陆奥看出砂虫的企图,她可以接受没有队长,但不能没有船。
“大炮!让它见识一下咱的大炮!”辰马在空中远远地喊。
“可是这样,连你都会……!”新八担忧道。
“请开炮吧,陆奥小姐。”短暂思考后,你下定决心,向陆奥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对几个船员吩咐道,“拿缆绳来!”
“准备开炮——!”陆奥抬手扶着斗笠,信任地对你点点头,果断向船员们发出指令。
“喂!你们想杀了坂本先生吗?他可是你们的队长啊!”新八惊惶失措,那个男人前搭档与现下属的一致决定令他完全无法理解。
“‘勿失大义’——不能为一个人就让所有乘客身陷险境,现在应该先救乘客们的命,‘勿失大义’是他的口头禅。”
陆奥转头看向你在银时身前忙碌的背影,对新八说明道。
“他是个为了向宇宙进发,连攘夷战争和同伴都抛下了的男人,他为什么能抛下那些?是为了大义——比起眼前的争斗他选择放眼未来,思考自己能为国家做什么后才下的决定。我们就是被他吸引才跟着他,所以那些违反他活法的行为,我们做不出来。”
此时,炮管做好准备朝向砂虫和她的队长。
“开炮!”陆奥果断下令,没有丝毫犹豫,“而且,这家伙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
红色的激光炮击中虫身激起飞扬的沙尘和风暴,屈服于这强大的冲击波,受到惊吓的砂虫松开缠上船的触手,带着坂本辰马一起缓缓下沉。
“砂虫想要钻地逃跑!”一名船员忧心地喊,“不好!坂本先生他……”
“趁还没钻进去干掉他!把坂本先生救出来!”负责开炮的船员不打算放过它,正着急准备开展第二次射击——
炎炎烈日下,一道银白的耀眼身影突然从他们头顶上空飞跃,降落在被晒得滚烫的钢铁炮口。
“辰马!你不是夸下海口要拯救星球吗?这就要完了吗?”银时站在炮管上,对着下方被砂虫拽进流沙漩涡已不见人影的老友呼喊,“你这混蛋向来只会说好听的,看着我啊!我可是好好按你所想的在生活着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无所畏惧地纵身跳入那越陷越深的漩涡,同样在众人瞩目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新八和乐趴在船边向下张望,几乎是同时担心地叫着他的名字,为那个男人一向捉摸不定而又大胆的行事风格感到震撼。
“银时!”你守在缠绕缆绳的绞车边嘶吼,随着绳索越转越长,心中盘旋的紧迫感也层层递增,“今天别想让我替你收尸!给我活着把他钓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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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依旧记得,那晚坂本辰马在屋顶与你们畅谈他的理想后,过几日便只带上几样随身物品和一把刀,匆匆启程。
他与战友们一一道别,到最后只剩下你和银时在驻地门口一起送人。他想把令牌还给你,但你执意让他留着做纪念。
仍未死心的辰马再次向你们发出去宇宙的邀约。
“这样吗……可惜了。”
听到你俩异口同声的回绝,他的话语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要是有你们在,打起渔来会很有意思吧。”
“抱歉呐。”银时叹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喜欢这个星球呢……随便你去宇宙还是哪儿撒野吧,你不适合打小渔。”
四月春日的明媚光线和煦拂照在三人身上。
“你就去冲着宇宙撒大网,把星星啥的都钓上来吧。”他向即将远行的友人鼓舞道。
“你们呢?今后要怎么办?”放下执念的辰马掀高斗笠,微笑着问。
“我吗?这个嘛……”银时垂头沉吟半晌后,望向遥远的天际答道,“我要在这里慢悠悠地垂钓,钓个落到地上的流星,再把它放回天空。”
“我呢……”你斜眼看向另一片天,“大概会在他钓流星的时候,帮忙牵根绳防止找不见尸体吧。”
“等等!我才不会因为那种事挂掉呢!”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行了,我还要去收拾你这混蛋丢下的烂摊子。”你背过身,随意对他摆摆手道,“沿着你一路航行的方向可别回头了。”
“某日再见。”
那个曾大笑着对你说出“钱和肩膀都能借给你”的友人,曾与你同床共枕之人,也是曾与你同舟过海日夜相伴,最后却依旧孤独启航追寻救亡道路之人——
“辰马,你知道古语里的‘海’吗?”某次航程中,你伫立于甲板尽头,凝望落日余晖下波澜壮阔的海平线。
“是什么?”刚从晕船中醒来的男人双目惺忪,揽着你腰际的手上移,拨开那耳侧随海风飘舞的亚麻色发丝。
“在战争中死去的孩童。”女人映衬在茜色夕光中的侧颜显得格外动人,却是满面愁容。
随着最后一束光熄灭在海平线,你闭上眼,感到那只手的五指正慢慢扣入自己的指缝间。
“还真是个残忍的修辞呢。”
船体在冰冷汹涌的海浪间无助摇晃着。
“天黑了,回去吧。”你牵起他打算往舱内走,“夜里风浪大,更容易晕船。”
“没事……”有力的手掌回握住,将你拉进他的臂弯中圈紧,贴近那温热而赤诚的胸膛。
“我们总能穿越黑夜到达彼岸的,啊哈哈哈!”
——“所以说,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你俯视着在金黄沙地上席地而坐的两人,欣然笑道,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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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马在银时的乱来下平安获救后,快援队的飞船将你们送回了地球,抵达后已是入夜时分。
“走!我们去喝酒!喝酒!”久别重逢的战友刚落地,就拽着你和银时激动往居酒屋百米冲刺,这次根本容不得你们有拒绝的机会,“咱今天可都是劫后余生,不喝点酒庆祝庆祝怎么行!”
“坂本先生……”新八还想伸手劝阻,“今天大家都这么累了,是不是下次再……”
但在辰马回话前,银时对他摆出臭脸,一脸不耐烦出言赶人:“去去去!大人喝酒小孩子别掺合!”
“说谁小孩子啊!”新八怒。
“阿景姐呢?今晚不用去上班吗?”乐扶着定春的头问。
“我……”你刚想甩开那烦人的手说自己不去喝酒该走了,却被那两人合力推背往反方向踉跄几步,眼睁睁看自己离目标方位越来越远。
“她说今晚请了假!你们俩带着定春先回去吧!”银时拖长音抢先道。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不醉不归哦!”辰马大笑着装傻附和。
同时默契地合拢缝隙挡住你还在朝后求援的视线,直到停在居酒屋的门前。
你左右看看两脸强作镇定的可笑表情,毕竟没带武器,在他们的夹击下根本是插翅难飞,只为自己参加宇宙旅行的决定追悔莫及。
“先说好,只能陪你们喝一杯,喝完后还要回去上班的。”
“那个啊……其实我已经叫手下去酒吧帮你请假了,啊哈哈哈!”辰马抬手摸摸后脑勺。
“是我提议的,想你今天都这么累了肯定不想上班……”银时越说越没底气,视线朝一旁偏移。
“……下次给我演得像一点。”
你叹气,认命推开居酒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