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孔雀准备还权给仓灵时，布下许多功课，仓灵犯懒赖给奚暮做的时候，他会管理地井井有条，毕竟有作为首席师兄，代为管理天衍宗的经验。

但也会有瑕疵纰漏。

比如说安排鹰隼族人巡视领地时，奚暮会计算出万灵境的占地大小，给了鹰隼族半个月时间完成任务。

但实际上，那是凡尘修士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鹰隼族拥有躯，半日便可做完这些事。

那时的仓灵想着，或许是奚暮死前还是一个凡人修士，醒来后感受不到人与的差距，并不懂两境之间的区别，便说明原委。

奚暮当下明了，可过了几日，他又在认知上出了同样的差错。

仓灵每次提醒，他都很惊讶，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

再后来，仓灵发现奚暮常常会提及三百年前的事，即便已经说了无数遍，他还是会像第一次提及一样。

也会忘记和仓灵在万灵境的崭新经历。

哪怕过去了好几年，奚暮还是像第一次来万灵境一样，甚至会在同一个地方无数次地迷路。

甚至于……他们成婚多年，除了亲吻拥抱，和交，竟没做过更多的亲密事。

仓灵主动提及时，奚暮总会红着耳尖说：“太快了，我不想弄伤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先了解下，我们明日吧。”

明日复明日，这个明日持续了好几年。

仓灵甚至隐隐怀疑过，是不是女娲石碎片出了问题，还是炼化的过程中缺少了一部分，导致了奚暮……不行。

事关尊严，仓灵不会主动说。

那时候，看着奚暮的眼，总带着隐隐的怜悯和安慰。

直到在一次交过程中，仓灵的识意外进入奚暮识海中无人探知的角落，终于发现储藏魂魄的世界中空荡荡。

仓灵慌了。

在恐惧中，他缠着奚暮交了几天几夜，识摸遍了浩瀚识海，终于从角落里发现一粒尘埃大小的魂魄。

蜷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孤零零的，很可怜。

仓灵用识的触角碰了下那小东西，它便颤颤巍巍地抬起脸。

苍白的，绝望的，悚然又惊讶，卑怯又慌乱地抱住渺小的魂躯，往角落里缩了又缩。

这是奚暮的魂魄。

可一个人的魂魄，怎么可能残缺成这样？

残缺到只记得三百年前的事，只留下深爱仓灵的本能。

其他的呢？

剩下的魂魄都去哪儿了？

又是怎么活生生剐掉的？

他听见那尘埃大小的魂魄在说：“别看我……回去，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