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毛笔被丢到地上,洒出的墨水在奏折上泼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戚长璟揉了揉眉心,嫌恶地挥手:“把折子拿下去!”
纪得全急忙上前,招呼着几个小太监把案几上的奏折一一整理好,又搬走退下。
“陛下切勿生气,”纪得全小心翼翼地劝慰,“小心气坏了身子。”
这几日圣上本就心情不好,也不知折子上写了什么,触了圣上的霉头,让圣上发这么大的火气。
戚长璟闭着眼,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无力之感。
近日他辍朝不出,连着几日的折子都没看,却不曾想竟然有这么多人上书充盈后宫之事。
如今玉奴尚未痊愈,他们怎么敢提这种事?!
思及此处,戚长璟手指却是一顿,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扳指。
……现在不是上一世,他还未曾与玉奴在一起……
纪得全在身边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戚长璟的色,只能看出圣上眉眼间挥散不去的郁色。
哎,这是还在为郡王殿下担心呢。
他掂着袖口,正要凑上去安慰几句,门外忽然有人跑进来,喜上眉梢地行礼喊着:“陛下!闵先生出来了!殿下好了!”
戚长璟摸着扳指的动作一顿,急急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来,撇开众人就往承乾殿走去。
纪得全急忙跟上,也是面带喜色,嘴里喃喃道:“……终于醒了!可算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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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佑安大好之后,又过起了悠闲的纨绔生活。
大雪下了两三日便停了,宫城里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在冬日罕见的日光下闪着夺目的亮光。
瑞叶飞来麦已青,更烦膏雨发欣荣。*
只是让时佑安略微有些不适应的是,自打他醒来之后,戚长璟总是形影不离地同吃同住。
即使是上朝,戚长璟走之前也会要求时佑安待在承乾殿,哪儿都不许去。
只苦了戚长珩,本想着住进承乾殿,却被戚长璟一口拒绝,再想看时佑安只能每日往承乾殿跑来跑去。
哪怕是太后,在病好那日同时佑安见了一面之后也不曾再单独见面了。
太后年岁已高,自然不能同戚长珩一样整日往承乾殿跑,每每想见时佑安都要先告知戚长璟,随后由戚长璟带着时佑安到延年宫才行。
元宵节晚上,按制宫中需设家宴。
而元宵节后五日,便是正月廿一,礼部拟定的郡王册封礼之日。
夜晚的宫中一片灯火璀璨,宫人们早早点亮了灯笼高高挂起,燕回阁上也已经布置好了宫宴,菜肴如流水般上桌。
戚长珩侧身望着月亮,忍不住诗兴大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时佑安捧场地拍手,嘴里“哇哇”连声夸赞,夸的戚长珩脸都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