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封地远在楚地,无人看管,妻子亦对我有诸多想念。”
立时便有一位武将站出来:“末将将远赴楚地,把王妃与世子平安接回京城。”
沉陵眼中隐有微光,似是有热泪盈眶,当下仍须违心推辞:“可惜名不正言不顺,我纵是有法,也不可行。”
“但不妨推王爷为摄政王,待太子即位,悉心敦促教导。”兵部尚书唐枞恳切道。
一言出,底下又开始了窸窣的议论。
长夜寒凉,大臣们已经跪了不少时候,一帮儒臣都是一把老骨头,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磨,也抗不过沉陵的这帮拥戴者,大多都是青年俊彦,更有不少武将出身,身子骨好得很。
只是这摄政王么,下场都不怎么好,往往是操劳了一辈子呕心沥血,鲜少能有善始善终的人,待幼帝羽翼丰满,又成天惦记着如何除去这样一枚眼中钉,因此摄政王总要夜长梦多,连打瞌睡都要提防着。
去年春进京为太后贺寿时,沉陵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执迷于权势之上,但一入京师,看到帝京繁华,又能欣赏燕弯胡同的莺歌燕舞,乱花渐欲迷人眼,实在不愿离开,便把心思动到了王位之上;后来国家生变,便不是歹心作祟,而是责任使然,看不得他的皇兄终日沉迷于寻仙问药;再到如今,皇兄已死,几个不平等的条约搅得大辰气血大伤,从心底生出一种使命感,便是不可再回到楚地那样的桃花源,要一心担当起来。
“请立摄政王!”大半的大臣都齐声呼道。
“这……”沉陵紧抿的薄唇终有一丝弧度,“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能怎样呢?太子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他已经是弱冠之年了,平时父亲未能严加教导,加上自己又嫌政事枯燥,等到真正懂事的时候,再去反省、再去弥补也晚了,谁都觉得他不成气候,连自己也没有那个自信,他又贪生怕死,跟他的父亲差不多少,万一不顺着沉陵的意思来,万一激怒对方,把自己给杀了,那……
他还记得,前一天晚上有个小太监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有个亡国之君死的时候被人做成了灯油……他一眼瞥见一处宫灯,加上夜色沉沉,下意识地往毛骨悚然的地方想,里面会不会也燃着哪个帝王的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