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清色木然,以他魔头心性,实未料到,谷芳华至此情形,尚不肯弃他,愿代他死,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感动,沉吟半晌,幕声说道:“王笑笑,你怎么说?”
王笑笑道:“她仍然是你的弟子。”
江泽清断然道:“这不够。”
王笑笑微微一怔,接着道:“舍表妹虽必认祖归宗,可为你义女,谷芳华之名仍可保留,谷家也不令绝后,这可以了么?”()
直到此刻,江泽清才狂笑道:“好,莫名山的人做事,一向是让敌人也不得不佩服。”面庞一转,沉声道:“朱老。”
岭南一应道:“老朽听候吩咐。”
江泽清目光—一扫过潘晓旭、武明山、黄遐龄、董鹏亮等面上,道:“潘老、武老,董坛主。”诸人—一应声,心中却无限迷惑,不知江泽清心意何在,他人更不知他胡芦里卖什么药了,不由好心起,静静看着,只见江泽清将教中要人尽皆聚集,始一字一顿道:“本君死去,不知本教是否就此解散?”
十人齐声道:“我等必竭力辅助君继承之人,不屈不挠,至死不悔,以求本教基业永绵。”声音响澈云霄,那声势依旧可观,旁观的人,对江泽清收卖人心,统驭属下手段之高明,倒也暗赞。
但见江泽清颔首道:“诸位忠心赤胆,本君存殁俱感。”忽然将一卷黄册及一方令旗,交予谷芳华道:“芳华,你先收起。”
谷芳华茫然不解,依言照办,江泽清道:“芳华,往常你都是叫我师父,如今可称我一声义父么?”
谷芳华听他言语之慈祥,迄未曾有,芳心激动,脱口道:“义父。”她这一声,完全真情流露,江泽清自然看得出来,不禁欣然一笑,轻抚她秀发,须臾,震声叫道:“芳华此后即我继承之人,望诸位毋忘前言。”
谷芳华芳心大震,叫道:“师……义父。”
江泽清置之罔闻,一瞥白氏夫人,仰天发出一阵疯狂大笑,道:“莫名山是该永存武林,无人可敌,姓江的好恨……”语声倏止,他魁梧身躯,缓缓倒下,场中高手,都看出他是自断心脉而死,群侠虽不齿其为人,对江泽清这份气概,倒也暗暗钦佩。谷芳华惊叫一声,蓦地晕倒江泽清身上。五毒宫众人,面色一黯,齐向江泽清尸体施礼。
忽然秦相恋敞声道:“我知道,武林同道都要问拙夫为何未至,其实,这是一桩封锁了多年的秘辛,拙夫其实已在年前不幸病故,为了免起江湖纷争,所以未曾通告江湖。莫名山但愿江湖平静,武林安宁。星宿派,立誓不入中风,任我行隐遁穷荒,此间事毕,江湖当可太平不少时间,诸位可以放怀归去了。”
众人都大惊,除了少数已经知道内情的。但王笑笑如日中天,莫名山的地位不仅没有动摇,而且更加稳固。众人见大劫已平,纷纷含笑揖别,九阴教首先赋归,陈若素恪于形势,不能独留,默默凝注心上人一眼,随众离去,蔡灵灵与西门雪,追了上去,絮絮低语,良久未返,不知谈些什么。
长恨道姑也是方才得知,秦相恋道:“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回”莫明山“吧。”
林青青螓首微笑,忽然喝道:“笑笑,将你掌心的字,给你林姨看。”
王笑笑微微一怔,暗道:娘刻字我掌心,原来为此。当下一语不发,跪至长恨道姑面前,翻掌伸出手臂。长恨道姑目光一垂,但见掌心之上,赫然一个殷红“恨”字,她如遭雷击,身躯霍地一阵颤抖,摇摇欲坠,美眸泪水滚滚,喃喃念道:“恨,恨。”蔡嫣然大吃一惊,连忙趋前扶住,林青青示意王笑笑起来,几人亦是黯然伤。
半晌,长恨道姑始渐恢复,但见她容色耸动,对秦相恋道:“好吧,我和紫玉答应了。”众人都心中高兴。
这时,旭阳早已东升,天地一片绚烂景色,好似代表着莫名山今后命运。正如天乙子与江泽清临死所言,莫名山自此以后,威镇宇内,江湖顶礼,莫名山永垂武林,直至以后数百年,依然为武林泰斗,维持江湖平静,为历代武林所未有,德深则泽长,本固则王茂,这乃理所当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