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做些什么?你告诉我,卫戎,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哪怕让他为她做一桩事也好,哪怕只有一桩事可以让他做,也好过这么平静地将自己跟他割席。
“你什么都不必为我做,这是我自己的战争,我没有脆弱到一个巴掌就能让我败下阵来。”
“可是…”
“没有可是,邓放,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邓放眼闪了闪,尽管我的语气没有什么不耐烦,他还是被这话伤到了些,我处处独立,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屏蔽。
只是这样他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坐下,宽大的掌心覆盖住我放在膝头的手,开始语无伦次,“我都明白,你有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涉你什么,但我…我没法不心疼…就算你不在乎我也没法不心疼…”
邓放放缓了说话的速度,他平时说的总是很快,这会儿却慢的像在哄孩子,我原本还有些燥,可静静听着他失了逻辑、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心头那点戾气和躁动,倏的就被这份笨拙和真心消弭了去。
谁能想到,这一个巴掌落下,反应最大的人竟是邓放。
父亲态度强硬,我一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保住岗位、怎么与局里斡旋,情绪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
小时候已经伤心过无数次了,这些年走来,踉跄也好、清冷也罢,没有人听过我心里呼啸的风声与苦闷,长大后,我几乎戒掉了情绪这回事。
而此刻,邓放却因我徒增了一份。
手背的触感温暖中带着潮湿,我垂眼看着他的手,它曾抚摸过我整个身体,令我获得过最美妙的高潮,这样一双粗糙厚实的手,每一次落在我身上都称得上极温柔。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三番两次为我这样的冰山担忧。
我将手反过来,十指相扣地握住了邓放的手。
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邓放,谢谢你。”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谢谢你。”
“谢谢你的尊重和理解,还有体贴,我都感受到了,这样的事从前很多,今后还会有,我是可以自己处理好的,但你参与进来,我就要再多考虑一份你的感受,我不希望有人为我担心什么,也不用为我改变和牺牲什么,这会让觉得有点负担,我真的不习惯。”
有了感情就会关心则乱,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任何事情我都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处理自己的情绪和别人的情绪上。
邓放沉默了会才干涩地说了声好。
我松了口气,又说了遍谢谢,邓放抬手捂住了我的嘴,眼有些哀怨,“别再跟我说谢谢了,真想谢,就早点松口,答应做我女朋友。”
这几乎称得上是趁火打劫。
我摇了摇头,眼里不自觉有了笑意。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是邓放设好的闹钟,六点半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走吧。
“那我走了。”
“嗯。”
邓放收回了他的手,连同他手上携带的味道都一并离开了我。
“我走了。”
“嗯。”
邓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我目送着他,忽然就有了些不忍。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场关系已经偏了航,注定走不回原定的终点了,及时止损才是现在应该做的。
我默默地在心里跟邓放说了再见。
他那样好的人,值得拥有一段令人艳羡的感情。
可惜我给不了。
门关了。
我想起忘了从哪看到的话一句,生为冰山,就应该淡淡的爱风、爱海流,并且在偶然接触时,全心全意地爱另一座冰山。
或许我也不一定要爱另一座冰山,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只山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