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说话,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好,妈妈,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转岗,我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我自己说了算。”
母亲站了起来,没想到我会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爸爸的同事”这层身份让她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尽管生气,仍维持着体面。
“你这样要是让爸爸知道了…”
“爸爸一直都知道。”我打断母亲,看着她仍想让我屈服的眼,心里最后一丝体恤和不忍也终于重重坠落在地。在传统的父权家庭里,母亲是最大的帮凶,我不共情母亲的眼泪,只是怜她总孤单一人才愿偶尔回来,不曾想她竟已经固化到了这个地步。
“你跟客人好好聊天说话吧,但你说的每一句关于我的话,都不具备任何意义和效力。”
关上卧室的门,隔绝了客厅的注视,我拿出降噪耳机戴上,不再准备听到一点外面的动静。
邓放就在这时发来了消息,我点开,是一张照片,是我缺席的那场“家宴”,满桌的饭菜和满屋子笑着的人。
【我们来队长家吃饭了,你干嘛呢?】
有人在高楼,有人在深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仿佛扮着鬼脸在我面前反复横跳。
我气笑了,快速打下三个字。
【在相亲】
邓放回的很快。
【?】
【相什么亲?】
邓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趁着还没开吃,他拿着手机走到厕所,直接打来了电话。
“卫戎?”
“是我。”
“你回北京…是因为相亲才回去的?”邓放明显地克制了说话的分贝,但没有克制语气里的不爽。
“注意你的语气,邓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件事我比你更不爽,如果知道还有这一出,我就不会来了。”
听我说完,邓放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了声抱歉,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心情跟他讲家里的糟心事,甚至也不太想说话,听着邓放的声音,只觉得想回阎良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都说了相亲,还能发生什么。”
“那…你这是不满意?”
“当然。”
我一边说一边看机票,最近的航班是五点的,我盘算了下时间,现在收拾东西赶到机场还来得及,于是我没再犹豫,果断改签了回去的航班。
那头邓放还说了什么我没听到,看到页面上显示改签成功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子竟都有些发酸。
从今以后,北京再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我了。
“邓放,我要收拾东西回西安了,不跟你讲了。”
“现在?今天回来?”
“是。”
“晚上到吗,我去接你。”
“不用。”
“卫戎,给我个机会,你走的时候没赶上,你回来让我去接你,多晚我都能等。”
我察觉出这话里的不寻常,站在衣柜前想了想,问他只是想来接我还是想今晚住在我那。
邓放低笑了声,问我想让他走还是留。
他似乎站在了窗边,风声和呼吸顺着电流一起传到我的耳朵里,沙沙的、也柔柔的。
有什么落下来砸到手背上,我低头,看见一滴泪。
邓放等了会,没听见我的回答,外面响起了拉椅子的声音,开始落座了。
时间到了,邓放没有再啰嗦。
“落地告诉我,多晚我都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