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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容与霍枫到太医署时,张大夫已经替孙铸文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孙铸文依旧昏迷不醒,张大夫说,接下来的几日至关重要,孙铸文不能离开太医署。”红袖与楚云容,霍枫道。
“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你不必管了,你和小郎先回府里。”楚云容温声道。
红袖点点头,问:“你不一起回么?”
楚云容微笑道:“我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红袖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他先前给她披的衣服交还给他,被歹徒撕破的衣服不能再穿了,但她的轿子里有备换的衣物,楚云容见她换了新的衣衫,便接过了外衣。
红袖带着楚怀瑜坐上马车打道回府,鹤飞依旧护送他们。
一路上,红袖内心都隐隐感到不安,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楚云容待她似乎和平日里不大一样,可她回想了方才她与他的相处,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他说话语气依旧温柔,脸上也是挂着和煦的笑。
“喂,你不会还在害怕么?”
耳边忽然传来楚怀瑜戏谑的声音,红袖回过,看向对面双手环胸,扬着下巴笑嘻嘻的人儿,不觉莞尔,“我怕什么?是你这臭小子怕吧,也不知道谁方才面对着歹徒瑟瑟发抖呢。”
楚怀瑜俊脸一红,气道:“要不是我,你就要被那歹徒欺负了。”
说起这事,红袖就来气,她本来还能想应对之策的,结果他给人额头上来了一石头直接将人给激怒了,若不是鹤飞他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看来以后她得教会他行事莫要过于冲动,不过这会儿还是别提那件事了,免得他害怕,于是笑盈盈地道:“是是是,我们小郎君最厉害了,还会英雄救美呢。”
这大娘根本不是在夸他,而是在揶揄他,她以为他听不出来么?“你才不美呢。”楚怀瑜一脸嫌弃地道。
红袖不高兴了,美眸瞪了他一眼,“小孩子睁眼说瞎话,你出去随便问问一个男人,看看有谁说我不美的?”
楚怀瑜哼一声,掀开车帷,朝着坐在马车外头的鹤飞问:“鹤飞,你觉得她美么?”
鹤飞双手环胸抱剑,正闭目养,无端被牵扯进这事之中,他脸上有些尴尬,看了看红袖,半晌回答不出来。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红袖没好气地拽下车帷,“他不算男人,和你一样,小屁孩一个,算什么男人。”
车帷外头的鹤飞听到红袖的话,心中十分不服,但又无法反驳,最终只能憋着气仰头无声叹息。
楚云容与霍枫刚从太医署出来,霍枫的亲信聂英便急匆匆过来禀报道:“头儿,方才大理寺来了人,他们得知了楚相公儿子被歹徒劫走一事,说此事涉及到前二品官员,案子应当他们大理寺管,要将那名歹徒带走。”
霍枫没想到消息走漏得如此快,脸色不禁一沉,“人带走了么?”
聂英回道:“我们的人还在拦着,但他们带的人也多,头儿,你还是回去一趟吧。”
霍枫看向楚云容,面色为难。
“看来你带去野松林的人并不是全都听命于你。”楚云容唇角含着浅笑,但眸色却是冷的,“霍将军先回衙署吧,皇上那边不急。”
霍枫闻言颔首,与聂英道:“现在王远在里面,你再叫几个人来,轮流看守那孙铸文,不得有任何闪失。”
聂英道:“是。”
霍枫面色严肃,朝着楚云容抱拳告辞。
楚云容微笑颔首,目送他离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楚云容抬头看了远处的天,黑云聚集,大概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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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崔尚的书房。
崔冀面色灰败地跪在崔尚面前,崔尚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气:
“混账东西,我有没有告知你,让你别动花间酒楼那女人,你倒好,不止把她给抓了,还把楚相公的儿子也给抓了,还要将他们一起给灭了,你厉害,你能耐,你来当老子好不好?!”言罢禁不住怒火,直接拿起桌几上的茶盏,往他崔冀身上砸。
崔冀吓得连忙将身子一偏,堪堪躲过飞来的茶盏,见他竟然敢躲,崔尚怒不可言,又拿起一旁的书籍砸过去,正中他的头,这才甘心。
崔冀害怕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当日那股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豪情壮志,“父亲,孩儿知错了,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也不知道那孙铸文把一大一小都抓了过去,我的计划本来是完美无暇的……”
崔尚被他气得忘了平日里的修养,呸了一声,打断他,“你个废物,还完美无瑕?完美无暇他们一个都没死?还留了那么多的把柄,要我给你擦屁股,我告诉你,这事若摆不平,你就自己一个人担下所有罪责,别拖累老子。”崔尚虽然气他不过,但早已叫人去收拾残局。
崔冀被崔尚申饬得一声不敢吭,像只乌龟般缩头弯腰地跪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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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掌灯时分,楚云容才回到府邸,从侍棋那里得知儿子用了晚膳后就睡下了,他没换公服,径往他的小院而去。
“大人,外头下了小雨,您带把伞吧。”侍棋拿着伞追出门外,将伞递给楚云容,楚云容接过伞离去,侍棋看着那雨雾中的修长背影,突然想起来她忘记与他说红袖在客房等他的事,他方才没问起红袖,走得也急,她也来不及说,侍棋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大人依旧是一副温和没脾气的模样,但心中不可能不恼的吧。
楚怀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总是今日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他有些后怕,又有些莫名地有些兴奋,这件事够他在好友面前说一辈子了,要是换做别的和他一样年纪的人,经历这样的事只怕要吓得哭鼻子了,他可是很淡定的,还把歹徒打流血了,要是他再会一点武功就好了,这样就不是那大娘保护他,而是他来保护她了,早知道就跟着鹤飞学武功好了。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楚云容睁开眼翻身一看,不由坐起身,有些紧张道:“父亲。”他心里有些担心被楚云容责怪,要不是他贪玩跑出去,也不会被歹徒劫持。
楚云容并未像他想的那样责怪他,而是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心中颇有些内疚,儿子遭遇到这般可怕的事,他却一直无暇顾及他。
“睡不着么?”想到今日的事,楚云容色变得凝重,他不敢想象鹤飞去迟一步的后果。
楚怀瑜有些惊讶,然后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还不困。”他突然想到,既然父亲不怪他,那他肯定是怪那个女人了,“父亲,你别怪她,是她护了我。”
楚云容眸中冷色敛去,柔和一笑:“嗯,我已经听鹤飞说过了。”
楚怀瑜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想了想又道:“是我非吵着要出去玩的,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想自己是他的儿子,他再生气也不会不认他,但那女人就不一样了,要是父亲知晓是她主动要带他去玩的,她估计就要被父亲抛弃了,楚怀瑜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她说一下话,也算报答她护自己的情意,哎,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楚云容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护起红袖来,不由莞尔,“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就长长记性,别随处乱跑。”楚云容是个极有耐心的人,纵是要教导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好了,睡觉吧,别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