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奶妈已然睡下,两人不敢发声,只是悄然低语,动作不休,亲热良久,方才相继泄身,彼此相拥睡下。
夜里忽然外面呼喝声起,严济猛然坐起,将那顾盼儿也惊醒过来。
“哥哥!”妇人吓得身躯颤抖,以为府里恶奴造反,直接扑进严济怀中。
她这声“哥哥”叫得毫不掩饰,与那外面吵嚷之声混合一处,直将外间奶妈丫鬟幼儿一同吵醒。
幼儿啼哭声中,顾盼儿整理思绪,按照严济耳边叮嘱,吩咐婢女说道:“你且穿衣出去看看,外面何故吵闹。”
婢女连忙答应,穿了衣服出门去看,半晌才回来说道:“隔壁岳府好似出了命案,这会儿官差已然到了,离着太远听不真切……”
“不是府里吵嚷便好,且去锁好院门,莫要吓到少爷。”
一番吵嚷,半晌后方才安静下来,顾盼儿睡意全无,与严济悄悄低语良久方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然天色将明,枕边余温犹在,却是空无一人,情郎不知何时离去,顾盼儿心中轻叹,暗暗期盼何时才能朝夕相伴耳鬓厮磨。
梳洗过后用过早饭,却听下人来报严济过来请安。
明明昨夜才纵情欢愉,今日却要扮个舅母外甥亲善模样,顾盼儿虽觉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吩咐请严济进来。
严济一身书生装扮,英俊风流、潇洒写意,从容入内拜见,口称“舅母”不住。
眼见情郎如此,顾盼儿心中好笑,只是强忍笑意说道:“日后我们孤儿寡母还要靠你支撑,倒是不必这般拘泥俗礼,以后每日且自用功读书,闲时过来问安便可。”
“舅母所言甚是,甥儿一切皆已安排妥当,还请舅母移步前院正堂,妥善处置家务才是。”
两人昨夜早已商议妥当,这会儿不许闲言太多,从容来到前院,果然众多家人仆役已然聚在院中,便如昨日那般。
只是院中多了几名青衣捕快,为首一人年岁不大,一手叉腰一手压着刀把,见严济出来,连忙小跑过来,笑着说道:“公子请了!邱捕头在隔壁办案,这会儿小的过来伺候,不知您有何吩咐?”
“公爷客气!只派两人看守后门,我一会儿遣散家人,再安排两人守着前门,莫要被他们裹挟走家中财物即可!”
捕快笑道:“邱爷早有吩咐,小的唯公子马首是瞻!公子夫人放心,若有人胆敢为非作歹,小人这把腰刀,却也不是摆设!”
两人计议已定,捕快过去分派人手,各自守了前后大门。
严济迈步出了厅堂,对着众位仆役婢女说道:“夫人昨日与我商议,如今老爷故去,府里没了银钱来源,一应开支用度须得精打细算,因此今日将大家召集起来,便是要分发遣散,各自谋生……”
院中众人闻声一片哗然,有人心存怨恨,却念着昨日严济手段和此刻院中官差不敢轻易出头,一阵交头接耳声中,严济又道:“夫人仁厚,吩咐小生细致安排,定不会让大家难为!家中所聘仆役,每人多发一月工钱!家养奴婢我已联系牙行,一会儿便有人过来领人!”
人群中终于有人出声喊道:“我等并未犯错,只将管家心腹赶走便是,何必连累他人!”
有人出言,自然众意汹汹,严济朗声说道:“却与管家并无关系!实在府里开支太大难以为继,若不各谋生路,难道还要聚在一起等死不成?”
众人齐齐缄默不语,严济又道:“过会儿大家各自收拾行李,除了随身物品,其余杂物均要留下,出门时要接受公爷检查!”
瞬时阶下众人议论纷纷,几个心中有鬼之人更是悄悄退出人群,回到住所取了包袱便想从后门逃跑,却被官差抓住赶了回来。
一时府里人心惶惶、哭声四起,却与隔壁岳府遥遥呼应起来。
忙忙碌碌直到晌午,府里下人终于打发干净,偌大罗府,只剩下严济、顾盼儿母子、四房小妾以及奶妈几人,空空荡荡,竟是有些瘆人。
大门内侧堆了大大小小许多包裹,里面书画古玩金银珠宝各色各样,想来便是家变至今下人搜刮所得,严济从怀里取了张百两银票塞给捕快头目将其打发,这才亲自动手,将一应财物收纳锁进内院正房下屋。
眼下并无旁人,顾盼儿帮着严济收拢杂物,不由皱眉问道:“如今府里就剩我等,这午饭尚无着落,哥哥下步作何打算?”
严济送完最后一趟财物,这才笑着说道:“舅母不必担心,一会儿小生亲自下厨做个几样小菜便是!”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为何还要这般称呼!”顾盼儿娇嗔一句,眼下虽然荒凉,自己却可与情郎随意亲近,不由心中欢喜。
“这般叫着,岂不更加刺激?夜里你我欢好,少不得也要叫你几声‘舅妈’才是!”严济故意调笑,直将妇人逗得霞飞双鬓,这才又道:“我已请了丫鬟婢女,坊间一时没有合适宅子,便暂且在此住着,有了合适所在搬过去便是,到时你我名为舅甥、实为夫妻,每日朝夕相处、琴瑟和谐,岂不好过整日里提心吊胆?”
顾盼儿心中雀跃,面上自然喜笑颜开,觑着四下无人,大着胆子挎着严济手臂,柔声说道:“奴家能与哥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便已足够,贫穷富贵实在便是过眼云烟一般……”
严济却道:“我大略算过,光是这宅院便价值七八千两银子,算上这些古董文玩、家具摆设,总要值个两三万两白银,算上田产债务,总有十余万两,有这些银钱支撑,盼儿便是想要贫穷却也极难了!”
“竟有这许多财富!”顾盼儿惊喜连连,若是真个如此,自己与情郎双宿双飞岂不更加从容自在?
严济轻笑点头,心中却暗自计较,当日他暗害罗家老爷,却只翻到一点皮毛,那夜官道所见,那道姑深夜之中竟似发现自己一旁躲避,那般注视良久,便是今日想及,仍旧悚然而惊,若他所料不差,大概便是那道姑捷足先登,得了罗家老爷一生大半积蓄。
他心中琢磨,却不肯说与顾盼儿,虽然妇人年纪比他还大上两岁,却天真烂漫、秉性纯真,若将如此险恶勾当说与她听,只怕便要夜不能寐、久思成疾。
罗家老爷贪花好色,暗许正室残害小妾,而后不闻不问移情别恋,可谓取死有道,严济饱读圣人教诲,却并不因循守礼,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自诩替天行道,杀人性命、夺人钱财却无丝毫敬畏,只觉天公地道、本应如此。
送了顾盼儿回房,严济亲身下厨,心中想着当日旧事,粗略整治了几样小菜,这才吩咐奶妈叫来四房小妾过来一同用饭。
那四房妇人年纪不过二八年华,平时仗着老爷恩宠,对顾盼儿不假辞色,此时见严济遣散奴仆,便连她房中丫鬟都打发走了,不由心中畏惧,生怕自己朝不保夕。
严济也不遮掩,径自挨着顾盼儿坐下,抬腿磨蹭顾盼儿,示意她出言说话。
顾盼儿略显难色,随即笑着对那四房小妾说道:“老爷既去,如今家道中落,你身下一无所出,倒是不必也和我一样这般守着,这几日里便央托媒婆为你寻个人家,好过这般苦守孤灯……”
“一切但凭姐姐做主,只是……只是家中钱财……”四房小妾心中畏怯,却又事关重大不得不提,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是否该当……分些……分给小妹一些……”
顾盼儿正要言语,严济却道:“舅父虽去,表弟却在,家中资财皆是表弟所有!与你却又有何干系?若你生有一儿半女,倒是可以分些给你,你既一无所出,还敢垂涎财物,真个好赖不知、取死有道!”
顾盼儿连忙劝阻,故作厉声喝道:“济儿不可这般胡言乱语!”
严济佯怒拂袖离去,顾盼儿才又劝道:“你我姐妹一场,自然不能轻易将你打发出去,总要风光陪嫁,许个上等人家才是……”
“只是仓促间不好寻找,姐姐心里倒是有个主意。”想起夜间所言,顾盼儿柔声问道:“妹妹你看咱这外甥如何?若是中意,与他做个露水夫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