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屏幕,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原本的好心情也降到谷底。
正好红灯, 陈知礼见她?一直对着手机发呆,就问了句:“跟谁聊天?”
唐念迅速按灭屏幕,把手机塞进了包里,欲盖弥彰地说:“没、没谁。”
陈知礼只看她?一眼,没继续追问。
车子重新驶向高架,寂静的车厢内,两人都安安静静没说话。
唐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否认很不妥。
和陈知礼在一起?后,她?对高考复读的事一直讳莫如深,连带大?学都很少提起?。
虽然是男朋友,但他对她?的事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陈知礼知道她?不愿意说,所以?从来都不问,不问任何关于以?前的事。
但他不问并?不意味着事情揭过去了,当年分手说过的狠话还历历在目,他不可能忘记,伤疤还在,再掩饰也无?法粉饰太?平。
也许他是不想给?她?压力,在等她?自己主动告诉他,可是今天她?这样急着否认,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也不信任他的样子,一定又伤了他的心。
唐念咬着冰糖葫芦上面的糖渣,心里乱的很。
她?是真的很不想再提起?那个?家里的破事,无?论是唐银婉还是胡可强,或者胡铭。
她?都想和他们彻底划清关系,最好再也不联系了,那些过去太?糟糕,她?自己都不想回忆,又怎么跟他提及来。
她?只想过好自己眼前的生活,而陈知礼,她?也只希望他能看到她?好的一面,喜欢这个?积极乐观的自己。
但这样是不对的,感情是相互的,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坦诚,她?不可能永远这样逃避下去的。
他明明已经朝他走了九十九步,可她?却连最后一步都不敢踏出来。
唐念忽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不想让他觉得,这段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在维护,在付出,不想让他一次次妥协。
她?想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喊他:“荔枝。”
陈知礼开着车,视线没往旁边看:“嗯。”
“我刚才确实在跟人聊天,”唐念抿了抿唇: “是我的姑姑。”
陈知礼这才有些反应,迅速看了她?一眼:“她?又来跟你要钱了?”
他对她?姑姑的唯一印象是上次在宿舍门口找她?要钱,但他不清楚这是经常的事,还是特?殊情况。
“不是的,她?前段跟我要钱是因?为?我那个?姑父赌.博,她?要替他还债,但现在她?已经离婚了,人也不在京北,而且她?把京北的那套学区房卖掉了,卖了挺多钱的,可比我有钱多了,没什?么跟我要钱的必要。”
“所以?她?还找你是为?什?么?”
唐念低头,车里没开灯,低垂的睫毛恰好掩藏住眸中情绪:“她?说让我小心点。”
“小心点?”
陈知礼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干脆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看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是我姑姑以?前的丈夫,我以?前叫他姑父。”
陈知礼没说话,安静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高考后就没见过那个?人了,”唐念的声音有些紧张,她?本身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抗拒,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全部都告诉他。
“我不知道他最近什?么情况,但高中我住在他家里时?,他就……不太?好,经常赌钱,心情不好就发脾气摔东西,有时?候还想打我的注意,要我辍学去厂里打工,甚至有一次他还跑进我房间里……
“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我很害怕,不敢再住在那里,就报警举报了他赌.博,他被关进派出所十几天,就是我住在你家的那个?寒假。”
“我很感谢当时?你能收留我,真的,如果不是你,我当时?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
她?说得有些激动,眼眶红着,眼尾沾湿,陈知礼急切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把她?抱到怀里。
“都过去了。”
唐念对她?那位姑父的形容只有三个?字“不太?好”,但他很清楚,他一定是个?很恶劣的人。
他甚至不敢去想,她?是经受怎样的精压力,走投无?路之下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当时?还不算太?熟的同学身上。
陈知礼也很庆幸,那天闲着无?聊拿改装过的无?人机在市里拍照,碰巧走到她?家楼下。
他知道她?的住址还是因?为?偶然在教研室整理资料时?见过一次。不管是闲着无?聊也好,对她?好或有点好感也好,他无?比庆幸当时?的自己没有拒绝她?任何要求。
否则,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唐念靠在他肩上,眼眶渐渐有了湿意:“我高三开学后,他也从派出所出来了,他一直记恨着我报警抓他,总想着来找我麻烦。但是我申请住校了,学校安保挺严的,他进不来,所以?就在学校门口跟一些同学说我的坏话。”
“……”
“其实我根本不用在意这些,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只要我不出去就是安全的,只要熬过这半年我就离开这里,让他再也不到我。我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我没有想象中的强大?,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是能影响我。
“我的成绩一轮比一轮差,这让我很焦虑也很浮躁,心情差到极点,所以?每次你打电话过来,我都……心浮气躁,口不择言地说过很多不好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找不到人发泄,只能对你发脾气,甚至埋怨你,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我这么努力都学不好,而你们这样的人轻轻松松就能进最好的学校。”
陈知礼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已在崩溃边缘,他握住她?的手,眼都变得锐利:“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唐念:“不行,我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