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下意识双手握住他手腕,扑腾着双腿。胸膛开始急促地起伏,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仿佛要破体而出。她想要尖叫,声音却被扼制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白小姐,白家大小姐。”
“就是你识破了我操盘的赌局?”
识破什么?她听不懂,疯狂摇头。
随顺加重了力气,眼瞧着她面色发紫,瞳孔颤抖,她依然摇头。
理智回归了几分,随顺轻笑一声。不过是个4岁的黄毛丫头,她能识破个屁啊。
他渐渐松开她,白卿心有余悸缩起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随顺坐在她旁边,妈妈的病情逐日加重,他苦心操盘了三个月的拳赛赌局被一个小丫头打破,自然是恨。
三个月里他挨了那么多打,就为了最后一场比赛。他借了两万块钱买自己赢,赌对方赢的人越多,他翻倍越多,赚的越多。他算过,这一场结束,妈妈的手术费就能凑齐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看向依旧呼吸困难的白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深呼吸。”
白卿大力推开他,“你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押我?”
“我觉得你能赢就押你呗,那天要不是我,哪有人看好你。”
这么说,他还得谢谢她了?随顺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笑。
“笑什么?”
他咧唇笑得更加荡漾,从兜里摸出一瓶药膏递给她,“对不起。”
“用不着!”,白卿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他,食指跃跃欲试从袖口冒出个头儿来指着他,“你!我诅咒你!你以后所有拳赛都输,被打的鼻青脸肿,七窍流血!”
随顺哈哈干笑几声,“直接咒我被人打死不就好了?”
白卿傲娇扬颌,“那倒也不至于。”,颈间抻了一下,好痛。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圈红紫了,小手下意识摸了摸。
随顺站起来扥了扥衣衫,把药膏塞进她口袋里,“真的对不起,好好抹药,三五天就能好。”
她半信半疑,“真的?”
他点点头。
白卿撇嘴,“都说饺子耳的人不好惹,你这人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把人掐死似的,还真是不好惹。”
随顺双手插兜,俯身贴近她鹅白的小脸,“是吧?那你以后可别惹到我。”
“你还什么时候有拳赛?”
他思索了一下,“干嘛?”
她圆眼瞪着,“去看你挨揍。”
随顺哼笑,还真是小屁孩,“好好上你的学,少来那种地方。”
话音落,他大步离开。
他视线波及校园里的每一处,辉煌的教学楼,青翠的草坪,崭新的篮球架……
好陌生。
随顺小学毕业后,妈妈就病倒了。3岁开始打野拳,他在白卿这个年纪的时候,饺子耳都摔成了。
上学时什么滋味,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硬拳打在哪一处最疼,哪种伤配哪种药好得快。
妈妈的白血病发现得早,却也是个无底洞,吃药打针得花钱,化疗要钱,干细胞移植更是一大笔。
爸爸早就跑了,所有的担子都在随顺一人肩上。
这一次的手术费没有凑齐,妈妈又要遭罪了……
白卿看着他走远,暮色中,他的身影被落日的余晖拉得很长很长。肩膀低垂,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显得有些凌乱和颓废。
正是放学时间,学生们奔向校门口,他在其中格格不入,却又被淹没其中。
随顺,随顺。
随顺不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