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无声想,或许是他太先入为主了,其实未必有那么糟糕。
屋内光线昏暗,窗外月光终于露出一角,屏幕荧光打落在少年脸上,显出难得的沉思。
路炀微微垂下眼,半是认真地戳开下一页。
——“闭嘴!白栖是我的oneg,再让我听见一次任何与诋毁贬低他有关的话,放学后通通给我等着!”富有磁性地低沉嗓音陡然炸响,刹那间整条走廊陷入寂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楚以维视若无睹,转身拉过白皙小脸上眼尾绯红的白栖的手,无比心疼道:“别怕,我会找到是谁,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白栖抿唇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伸手抓住楚以维衣服一角,低着头,眼尾的绯红也盖不住他在这一刻流露而出的情绪。
只听白栖板直而小声道:“临时标记要过去了,你什么再咬我?”
“呵,”楚以维邪气一笑,“这才几天,你就又想要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粘人呢?”
白栖耳朵尖都红了。
“想要当然可以,”楚以维咬住死对头oneg温热耳垂,磁性道:“但是你得怎么说,知道吧?”
白栖抓住楚以维地衣摆,犹豫半晌,气若游丝地小声:“……咬咬我,求你……”
咚!
路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摁下息屏,将手机朝床尾一丢,躺下紧紧闭上了眼。
黑暗中,唯有太阳穴依然在不停地突突跳跃,一如在脑内不断盘旋的台词那样,震颤着经末梢。
个鬼。
路炀冷漠的想,再有下次他就是狗,汪汪直叫的那种。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停歇许久的厚云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唯独月光一反常态地在这一刻露出了头;
银白幽光如虚空凝结而成的一盏聚光灯,冰冷而沉静地探入人间。
窗户玻璃不知何时半开了寸许,寒风从缝隙中钻入,黑暗中垂至地板的窗帘如精灵般飞起落下,细微光影在寝室中明灭不定,仿若月光在借此吟唱着什么。
“嗡!”
床尾手机陡然一震。
黑暗中路炀只觉天花板似乎映出一瞬的光亮,但不等他细想是什么,睡意如泄洪般将他尽数淹没。
意识坠入深海的前一刻,路炀脑子里冒出的最后念头只有一个:
明天说什么都要把贺止休拉黑。
说什么都拉。
人确实不应该对事物抱有偏见——除了这该死的恋爱圣经。
以及贺止休。
“……以及我?”
朦胧间路炀睁开眼,闯入眼帘的却是贺止休的面孔。
少年眉眼深邃,漆黑瞳孔中仅倒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炀在愣怔中认出来,那居然是自己的。
“你……”
路炀下意识要张口说话,然而声音出来的刹那他就直接愣住了——沙哑,颤抖,夹杂着难以忽视的鼻音,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微弱的……哭腔?
眼前的贺止休却似乎毫不意外,反而倾身朝前靠近。
路炀下意识就想后退。
然而步伐尚未迈出,后脚跟率先重重磕在墙上,置放在手侧的板擦毫无征兆落地,又被贺止休一脚踢至边侧,打着旋撞在了前方讲台桌角。
……讲台?
路炀猛地抬起头,这次视线越过贺止休挺拔的肩背,终于看清了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这居然是高二三班的教室。
阳光从窗外撒入,空旷安静的教室中几乎能窥见空气中飘荡的尘埃,耳边细微的磕碰声落地后,贺止休喑哑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
“你什么?”
路炀经敏感一颤,他下意识扬手想将人推开。
然而手指刚动,贺止休仿佛心有灵犀般率先反手按住他的手臂。
不等路炀挣扎,贴在肘臂内侧的指尖陡然朝着肘弯而去,沿着青色血管一路向下,直至抵达路炀手掌,才终于缓缓停下。
明明按压力度不大,路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贺止休的手。
他手背被瓷砖的冰冷所触碰,掌心却滚热一片。
蔓延而上的热度逐步席卷大脑,直至视线又一次被熟悉身形所遮挡,陌生气息瞬间侵染了每一次呼吸。
路炀被迫抬起头,漆黑发旋严丝合缝地压在黑板上,再次从贺止休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中窥见了自己的身影与色——
挣扎、难耐,泛着难以遏制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