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脸青紫的刘钦立刻哭冤起来,“老师,是这个泼妇动的手,你可一定要为学生做主啊!像她这种蛇蝎心肠,身上还留着肮脏血脉的泼妇就应该赶出岐黄班!永生剥夺行医权利。”
他说完,还得意地扫了宋嘉荣一眼,无声的在挑衅着说,“我看你还死不死!贱人。”
宋嘉荣也不否认,“是学生先动的,可是夫子曾说过,辱人父母者与杀父仇人无异。如果老师要因此事要罚我,学生不服!”
“就她,一个姐弟□□出来的杂种!”刘钦嘲讽的话刚说完,余光见到的是拿着花瓶朝他脑袋砸来的宋嘉荣。
“我说过了,你要是再敢辱骂我父母半句,我就杀了你!”宋嘉荣双眼直直地盯着他,她的语调并未高扬,却带着渗人的狠辣。
刘钦被她凶狠的眼震住,因为他丝毫不怀疑她会说到做到,短暂的恐惧过后,直接尾锥处升起恼羞成怒,更羞耻自己居然会怕她一个女人,“疯子,她就是个疯子!老师你们看见了没有,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像这种疯子哪里配学医!”
“说我是疯子,好像有些人更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狗。”要不是宋嘉荣被拦住,拦住她的人毫不怀疑她会直接上去撕烂刘钦的嘴。
更没有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既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还如此的心狠手辣。
“安静,你们两个都给老夫安静,你们又把岐黄班当成了什么了,街头菜市场不成!”
“陈太医这处,今儿当真的好生热闹啊。”随着话音落,走进来的是一个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男人。
陈太医敛了火气,笑道:“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咱家要是不来,怕是得要错过一出好戏了,瞧瞧,陛下不久前才说过的话,刘大夫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转个头的时间就忘了啊。”李德福视线落在头发凌乱的宋嘉荣,满头是血的刘钦身上,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果然,贵妃娘娘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打起架来都不会让自己吃半分亏。
李德福拂尘一甩,恭敬道:“宋大夫,太后娘娘说是有些不舒服,想要邀你进宫一趟。”
“可是李公公,我们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好。”陈太医不虞道。
李德福眼梢一扬,皮笑肉不笑,“怎么,太后娘娘的凤体比你们的训话还重要,要咱家说,是谁先挑起的事头,直接打一顿后逐出上京不就成了,要不是前头的人犯贱,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你放心,关于此事咱家一定会如实禀告给陛下的。”
等李德福带着宋嘉荣出去后,有七窍玲珑的顿时反应过来,按理说那位李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会为太后做跑腿,而且还来得那么及时。
说不定,邀宋嘉荣入宫的人不是太后,而是陛下。
要知道他们虽然鄙夷,看不起宋嘉荣的出身,但她的那张脸却是不肯否认的漂亮,漂亮到连他们都会失声的程度。
他们能想到的事,陈太医哪儿能想不到,就是因为想到,才更心惊胆战。
走出戒律堂一段距离后,已经整理好头发的宋嘉荣开口,“李总管,你刚才说太后要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如果太后真的要见她,不会在那日她拒绝后没有下文,依照那人佛口蛇心的做法,在她拒绝后不知道要气得打碎多少花瓶,随后哪怕是抬,也得要把她抬进去。
“是真是假,娘娘随我入宫便知。”李德福又说,“不过入宫之前,娘娘可要先梳洗一番,整理下仪容。”
宋嘉荣摇头,“我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虽然料子称不上多好却也不见得失礼。”
走出岐黄班大门,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宋大夫,请。”李德福手中拂尘一甩,伸手做请。
一阵风涌来,吹得眼睛半眯起来的宋嘉荣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忽然心生了退缩之意,“我身体有些不适,可否改日在进宫面见太后。”
“宋大夫身子不适,更得要进宫一趟,等下好让太医为宋大夫问诊一下身体。”
第章 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人偷偷爱着我
他越是那么说, 宋嘉荣越发肯定。
想要见她的人不是太后,而是他。
她想要拒绝,但她此刻心里像是憋了一股火气。
想要质问他, 是不是他把自己一直想要藏起来, 最好是能藏到她带进坟墓里的秘密说出来,她也知道他是君子,他从来不屑做这种下作的小人手段,可那时白若裳得意又挑衅的话却像魔咒紧紧缠着她不放。
清风徐来,恰好吹动一角墨绿蜀锦。
紧接着云纹鸟兽墨青蜀锦帘被一只骨指修长,在日光照耀下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掀开,也露出男人那张清冷矜贵的脸。
“是我。”低沉暗哑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思念。
宋嘉荣敛下火气, “民女见过陛下, 吾皇万岁万万岁。”
男人叹了一声,走下马车制止她的动作,“你可否不要和我划清界限得如此清楚,就算我们做不成亲密无间的关系,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普通朋友看待,而不是陌生人。”
想要伸手把她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 又苦恼他的动作会令她觉得孟浪,贼心不死, 哪怕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曾经深爱他。
下意识往后, 拉开彼此距离的宋嘉荣自嘲,“礼不可废, 况且草民出生虽低贱, 也贵有自知之明。”
她不动声色的抗拒, 像是迎面给裴珩泼了一盆冷水, 宽大云纹绣袍下的骨指因悲痛攥得近乎断裂, 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一样刺疼。
更近乎残忍的告诉他,是他亲手把深爱着他的小姑娘推开的。
越是清楚的明白,越是痛彻心扉的悔恨。
不喜欢他用这种目光望向自己的宋嘉荣垂下长睫,“不知陛下让李公公假借太后懿旨带草民出来,是因何事。”
“岐黄班里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做得没错,可有一件事你做错了,你知道吗。”双手复后的裴珩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脸,他好像好久没有那么认真的看过她了。
她瘦了不少,是在谢府住得不开心的吗?
宋嘉荣仰头,嗓音清脆,“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便陛下要罚,民女也不承认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