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来找他说三道四,你们家是开法院的?”
他闷头喝茶,突然语气软下来,说:“冉冉,不管怎么说苏一他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干嘛要去和易林争呢?”
我笑了:“我哥也这么说他,说他没有资格插手苏氏集团的业务,凭什么呢?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生下来一切应有尽有,他凭本事走到今天你们却都觉得他不配,好生凉薄!”
我委屈到差一点就要哭出来,脑海中不由地想起那一年我上小学,姑姑人在英国,阿尧哥刚大学毕业进苏氏给我爸帮忙,每天早出晚归连饭桌上都见不到他人。
有天我放学回家,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我吃了饭趴在书桌上算不出来一道数学题,心急如焚之时就是他走到我面前悉心教我。
那时候我和阿尧哥走得还不算近,我哥不喜欢他因此也让我少和他接触,可他却总是充满善意地和我说话,听我说些无聊的幼稚的废话,问我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当天文学家,研究月亮星星。
他说他很羡慕我。
不像他,只想赚很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庄裕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维护阿尧哥,几句话说完在我眼里里外都不是人,于是碰一鼻子灰,默默地走了。
阿尧哥的事情刚出来没几天,路氏集团便出了事情,传言是要破产,众人避嫌还来不及,只有我阿尧哥一直在操心怎么挽救。
我的心快要滴血,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以德报怨,若换作是我,路家的事情我是半分也不想插手去管的。
生而不养,又算什么父亲?
我也不理解姑姑既然都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要在这时候和路叔叔来一个破镜重圆,无语至极。
那几日,人心惶惶,就连我哥都在吃饭时都沉默不语,让我少出去和他们一起议论口舌。
我没有说话,一直窝在家里。
直到八月,凌初姐姐的孩子满月,阿尧哥去了外地,我就只能跟着齐悦姐一块儿去吃席。
那天再见到庄裕,他倒好像是有什么毛病,在人家满月酒的日子去提我姑姑未婚怀孕的事情,好像是想抖聪明,听在我耳朵里却只有无语凝噎。
但他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依然和路家两个哥哥关系近,没有像云霄一样避嫌躲着。
可这依旧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态度。
可他却始终都不明白我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冉冉,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以前不懂感情伤害了你,但我现在已经改变了,你也不希望我们短暂的人生,要靠分离来领悟彼此的心意,然后错过和浪费掉那么多好时光,对吗?”
我摇头反驳他:“我现在在学校里一切都好,新的同学新的朋友,庄裕,除了你还有其他很好的人愿意一心一意对我,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你改变了我就得原谅你呢?”
“破镜圆不了,不信你看。”我今日出门时口袋里就带了一盒补妆用的气垫粉饼,里面有一面小小的圆形的镜子,被我刚才一屁股坐下去碾得粉碎。
我把破碎的玻璃碴凑到庄裕面前,问他:“你以为破镜重圆破的只是镜子吗?你没有听到我这颗心在你面前裂开的声音吗?”
我走进房间,看他关了房门,把手里的茶杯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打量我。
我解释:“阿尧哥说你来北京出差了,和我说了地址,我想着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如一起吃个饭,索性就自己过来找你了。”
庄裕笑了:“早知道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去你学校接你呀,还没去过你们这种高等学府呢,倒是好食堂饭菜真有网传的那么好吃?”
我往里走,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我震惊极了,抬手指着对方问庄裕:“颜政锌?”
庄裕点头:“对,颜政锌。”
我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倒是颜政锌先不好意思了,瞥了眼庄裕:“庄总,这就是你的那位小女朋友?”
我的脸随即红了,仔细看过去当真如媒体所说,颜政锌实实在在是内娱“权志龙”一样的存在,虽然气质上还是略有差异,但实在让人移不开目光,盯着他看他和庄裕谈笑。
庄裕走过来坐到颜政锌旁边,把单独的那一张小沙发让给我,点头:“小女朋友。”
我把目光从颜政锌身上收回来,看向庄裕:“我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
“不是你和楼下前台说的么,你是我女朋友?来给我个惊喜,惊喜呢?”他笑得满面春风,与北京零下的温度形成巨大反差,我看着他,一瞬间以为这还是两年前沪城的春天。
那时他还意气风发,答应我下一次bgbng的演唱会他绝不缺席。
我抿了抿唇,说:“你们继续谈事情吧,反正离吃饭时间也还早。”
庄裕看了看我,问道:“明年春季‘一心一庄’的代言人合约到期,我这次来北京就是和政锌沟通签约的事情,他在粉丝里面的号召力你是最清楚的吧?”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问出一个让他们啼笑皆非的问题:“颜政锌……很贵吧?”
“没有你贵。”庄裕起身去端回来他遗落在门边的茶杯,说:“他的合约费再贵,对于公司来说都是值得的;你哥问我家要的聘礼也是天价,但对我来说却很值得。”
庄裕没由来扯出这两句话,让我心下不太开心。
总觉得他是在提醒我,我们之间还是利益在前。
去吃饭的时候颜政锌并没有和我们一起,他说家里的灯坏了他得回家去照明,就不坏了我们两个人别后重逢。
我还在为庄裕那一句“小女朋友”而感到不自在,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在路边拦出租车。
他高声叫我:“冉冉。”
问我:“你寒假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回头和我说,我来北京接你。”
我朝他走近一些,疑惑:“你来北京接我,无非也就是和我一起坐飞机,接不接的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羽绒服外套敞开来给我挡着寒风,继续看向马路上一辆一辆驶过的车,声音突然又降下来:“冉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改了,以后我身边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