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持却怎么也不敢哭,他将泪水止了回去,任由它们在身体里翻滚。
直到值班护士低声提醒他,他才脚步沉重地靠近傅掩雪的身边。
偌大房间里除了家属们的关切私语,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响声。
杨持坐在傅掩雪床前,他看着依然昏睡中的青年人,想要用手去触碰那满是伤疤的身躯,想要将傅掩雪抱在怀中安慰,想要倾听这些日子以来被他可以忽略的声音……但最后,他只是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傅掩雪或许是做了噩梦,又或许只是身体反射性疼痛,他的睫毛颤抖着如被寒风吹拂细雪,杨持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他无力去替代承担傅掩雪的痛楚,甚至想要去握住对方的手都如此怯懦。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杨持太过清楚时间就要走过。
他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再来,但他会用无数种方式去想办法再来。
他记得自己在傅掩诤面前说出的“狂言”,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终于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撕下伪装。
杨持却比谁都清楚,那极端疯狂的话语中满是真心。
杨持走出监护室,他脱下了整套防护服,身体顿时轻飘飘的,但他却无法开心起来,只是不停回头,但始终没有声音叫住他。
“你是杨持吧?”
杨持猛地抬头,只见到一位气质典雅的女性正在他面前。
“您是……”
杨持在一刹那就确定了,这位美丽端庄的女士就是傅掩雪的母亲。
符惜筠从未想过,自己那个从小到大都省心的孩子,如今居然接二连三闹出这么些大动静,而归根究底,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心痛困惑,也无比好。
“我是小雪的妈妈。初次见面,杨先生,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符惜筠眉宇之间尽是哀伤,“小雪怎么样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掩雪他……”杨持无法对一个母亲的恳求避之不谈,尽管那些陈述如此无力,“我刚才进去的时候,他还在休息。”
符惜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若是放在平常,两个人之间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一番家常,但傅掩雪眼下的境况牵动他们每个人的心情,无论是谁都没有寒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