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父母的馈赠,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如此仓促……如此珍重。
傅掩雪却从他手里拿走香水,朝着杨持的袖口上方轻喷了一下。
一种独特而熟悉的气息涌上来。
几乎是一瞬间,杨持脱口而出:“山茶花?”
他眼中泛起光彩,仿佛一座久久未被问津的雕塑,在这一刻被点缀上宝石做的眼眸。傅掩雪心痒痒的:“很喜欢?”
没想到傅掩雪竟然记得玉茗山。
这件礼物的价值,远远大出它本身的价格。
“掩雪,你也喜欢山茶花吗?”杨持自下而上,就这样看着傅掩雪,那双被点缀过的双眸,宛如清澈河流,专注而雀跃地照应出第一个到访此地之人。
“嗯。”傅掩雪意外地承认了。
杨持眼中的笑意令他也心情愉悦,他微微紧绷的身体放松了,想起了五岁时那场险些搭上他性命的、绚烂而危险的冒险。
“我最值得回忆的地方,就是你们的玉茗山。因为……”傅掩雪隐约能回忆起那碎成片段的歌谣,“因为对我而言很重要的那个人,就生活在那里。”
那场懵懂无知的生死营救,仿佛已经成为了傅掩雪生命中一个具有特殊意义“意象”。
杨舒景好像早已从那场事故中抽身,变得陌生浮躁,汲汲于富贵。
只有他还停留原地。
杨持却浑身一震。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就这一刹那,脉搏无限加快,呼吸都尤为困难。
如果不是生活把他压得无法喘气,他现在可能已经夺门而出,哪怕流浪街头,哪怕身无分,他也不想再从傅掩雪的口中听到一丝一毫和杨舒景有关的东西。
这么久了。他挂念了傅掩雪十七年,陪伴了傅掩雪半年。这么久了,他始终无法撼动杨舒景在傅掩雪心中的地位。多么可笑?仿佛就连上天也看不下去,一次又一次击碎杨持的痴心妄想!
傅掩雪选择这瓶香水,不是为了他杨持,而是为了他更接近于杨舒景。
多么讽刺?
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弥补傅掩雪心中对杨舒景求而不得的亏空。
傅掩雪从他身上寻找杨舒景的影子还不够,而是要一点一点从他身上剥离属于“杨持”的那一部分,再披上一张杨舒景的画皮!
他奢求不到傅掩雪的爱,就连做自己的资格,也要被剥夺。
杨持大口呼吸着,他牢牢抓着桌沿。
傅掩雪也愣住了。
“杨持?”
他伸手出想要去触碰杨持的肩膀,却又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
杨持腾地站起来,傅掩雪从他的眼里,第一次看见了恨意。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