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声。
正在上楼梯的温皓白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状况出乎意料,庄青裁瞬间不笑了:“呃,我就是觉得很好玩儿。”
温皓白蹙眉:“什么意思?”
她的眉头皱的比他还紧:“你没有童年吗?”
这句话近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便想起温皓白的家庭:“啊,我的意思是……你难道没看过……”
话未说完,她手中那只折叠纸箱底部便猝不及防被撑开,里面的书纷纷落地……
温家小家主不吝钱财,买的也多是颇具分量的精装本,庄青裁刚认出其中有泰戈尔的《新月集》和博尔赫斯的《深沉的玫瑰》,便眼角一缩,难以遏制地轻呼出声。
好巧不巧,硬壳一角砸在她的脚趾上。
稳准狠。
赤着脚的她疼得瞬间飙泪,顺着楼梯扶手慢慢坐下来。
温皓白放下手中纸箱,蹲身检查她的伤势,向来没多少波澜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慌乱:“你还好吧?”
第2章
庄青裁缓过劲儿,这才仰起脸。
因生理性疼痛而微微泛红的眼圈,瞧着着实可怜。
温皓白的视线不敢与之太久对视,他迅速低头,顺势捉住她的脚踝。
被精装本硬壳砸到的脚趾有点红,再过一会,许是要肿起来了。
他问:“家里有药箱吗?”
庄青裁直言:“不用麻烦了,没那么严重。”
说罢,她又轻叹:“……就是可惜了那本《雪莱诗选》,书角肯定折了。”
又是诗集。
扫视零落在楼梯上的书籍,庄青裁狐疑:温皓白他平日里经常读诗吗?搬家居然还带了一箱--或许不止一箱的中外诗集?
她颇感意外,冷冰冰的工作机器居然也有感性的一面?然后,这个问题就不知鬼不觉地从唇瓣间溜了出来:“你很喜欢读诗?”
温皓白明显愣怔了一下,而后才答:“无聊时会读一读。”
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碰了碰庄青裁的脚趾。
痛感再次席卷而来,庄青裁忍不住瑟缩,更忍不住好,索性将事故现场想象成访谈现场:“你小时候的梦想,该不会是长大以后成为诗人吧?”
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手里就差个话筒。
温皓白见“伤患”状态还不错,用手掌靠近腕部的位置轻轻揉着泛红的伤处,冷冷轻嗤,难得剖开心扉:“我若有这种想法,成天舞文弄墨、伤春悲秋,阅川集团就完蛋了,更别说让温家那群刺头对我服软。”
“哪有那么夸张。”
“生意场上从来都不需要诗人。”
说完这句话,温皓白双唇紧抿,似是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庄青裁被对方的思绪拖扯着,直面了一回自己不曾理解过的低落和无奈。
她干笑两声,抓过那本《深沉的玫瑰》,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轻声诵读:“你是上帝在我盲眼前展示的音乐、天穹、宫殿、河流、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偷偷瞄他一眼:“喜欢这篇?真没想到,你还挺感性的。”
温皓白没有否认:“只是偶尔不那么理性。”
瞧看出他的不自在,庄青裁合上诗集,话锋一转:“我说你感性,你好像并不是很乐意,那就只能说你性感咯。”
是句俏皮话。
如果是现场采访,被采访者应该当即流露出不好意思的色,而台下观众也会齐刷刷地哄笑给掌声……
可面前的“采访”对象是温皓白,他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将脸埋得更低,加重了手中揉捏的力道。
庄大主持人略显失落。
目光游弋间,却发现了男人微微泛红的耳廓。
庄青裁怀疑自己看错了。
缓缓贴近企图看个究竟之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是真的很想跳起来、拉开这样的危险距离,只是,温皓白紧紧捉着她的脚踝,不允她胡乱动弹。
那是庄青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不仅有身份地位的差距,还有形体力量的绝对悬殊……
如果他当真动了歪心思,她几乎没有反抗的可能。
是温皓白的手机在响。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眉间的不耐烦近乎要溢出来,迟疑许久,最终还是按下接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