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所有辣椒植株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基因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檗敞开襟怀,朗声大笑。
惊起树上的鸟儿,扑棱扑棱飞过头顶。
清风明月入我怀襟,无人可以诉说的心事,便说与田野清风,天上星月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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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檗正想上镇里找钱盛和王阳。一打开门,看到钱盛和王阳两根柱子似的立在自家大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身上满是露水。
魏檗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
钱盛扯出个笑,哑着嗓子说:“刚来不久,正打算敲呢。”
魏檗深深看了他一眼。钱盛头发鸡窝一样,眼圈通红,眼底下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旁边的王阳比他好一点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檗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揭穿他,对钱盛说:“我正准备上镇上找你们呢。”
钱盛又笑了笑,似乎想说些客气话,可实在没心情,也没了力气。他忐忑,带着点期许,又像等着脖子上的刀最终落下来那样,问魏檗:“魏站长,定好了什么时候卖种子?”
“剥出来就去卖!”魏檗说道:“我和省城农资店有合同,种子剥出来立马去找他卖!”
“啊!”
“啊!”
钱盛愣住了。王阳也愣住了。以王阳对魏檗的了解,他认为,今天来,就是听钱茂的“死刑”现场宣判。
愣了一会儿,钱盛伸出双手,哆哆嗦嗦握住魏檗的手。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越扯越大,大到几乎令面容扭曲。他紧紧握住魏檗双手,大力摇晃:“魏站长,谢,谢谢你。”
晃了两三下,突然松开,两个肩膀全都卸了力,弯下腰,开始咳嗽。片刻,用假咳嗽掩盖的真哭声再也掩盖不住,双手捂住脸,坐在魏檗家门外痛哭。
王阳嫌他姐夫丢脸,拼了命的要拉钱盛起来。
过路的村民,好的来来往往打量。
不一会儿,魏俊海带着几个民兵队的成员一路小跑过来了,铁塔一样的几个壮汉在魏檗家门外围了半圈。
魏俊海问:“支书,咋回事儿?要我们干啥?”
其他民兵也七嘴八舌,有的作势撸袖子,“支书,您吩咐。”“我看谁敢来咱村里撒野。”
魏檗顿时哭笑不得,扶额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答应给他哥帮忙。”
“对对对。”王阳忙不迭给民兵们上烟,边上烟边解释他姐夫的行为,“激动的激动的,太激动了。”
民兵里有人认出王阳,“你不是咱东村的王阳吗。”
王阳没认出来谁是谁,连忙胡乱应承:“是,可不是么。东村的农技员,咱魏姐的手下。自己人自己人。”
看起来确实是自己人。
不过民兵们依旧都没有走,大家伙儿自发往里缩小了一下圈子,挡住了来来往往其他人看向这边好探究的目光。
等钱盛情绪发泄完,擦擦脸站起来。
魏檗问钱盛:“进屋喝杯水,缓缓吧。”
“不用了。”钱盛摇摇头,问魏檗:“魏站长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准备去镇里给于大爷说一声。还有。”魏檗拍拍离她最近的民兵的肩膀:“这边没事儿了,正农忙,回去赶紧收辣椒。”
“好嘞!”“收到~”民兵队的小伙子们嘻嘻哈哈,给魏檗敬了个礼,“打道回府”,各回各家收辣椒。
“诶,哥几个等等。”
钱盛叫住往回走的民兵们,三两步走过去,上上下下把自己身上的钱、烟,全都派发给民兵队员。握着魏俊海的手,说:“哥们儿,抓紧收辣椒,辣椒收快一点儿!!”
啊……
魏俊海几人愣的功夫,钱盛已经回到魏檗家门口,骑上自行车催促魏檗快走。
几个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魏檗走远了,才毫无负担的把手里的钱揣兜里,把钱盛给的烟叼嘴里。一边回一边说,“这人有毛病把,我们当然要快点收辣椒,还用他说。”“我看他也不是黄大牙啊。”“管他呢,不拿白不拿。”“咱支书就是厉害。”……
“那是,跟着咱支书,准没错。俺家就等着卖种子发大财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卖。”
“你是说马上卖?不纯度检测了?”于明忠吃惊的瞪大眼睛。
他跟钱茂往来少,顶多算好一点儿的同事关系。私心里,于明忠更看重油山西村,乃至山水镇长久的口碑和品牌。
如果不是当着钱盛和王阳,于明忠真想问问魏檗,你过年时候在我家说的辣椒种子发展的蓝图,不作数了?一个钱茂,当真那么重要?你是不是,真的和钱茂有什么勾结往来?
可当着钱盛和王阳,于明忠什么也没说,只是问魏檗:“你想好了?真想好了?”
“对。”魏檗点点头。
她想了想,油山西村这批种子卖出去,乃至以后的种子都不用经过费时费工的纯度检测,快速往外出,还没有问题,她必须要有个解释。
她不能说她的金手指,说了可能也没人信。
不,等等,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