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周雪琴在食品厂干这么多年了,总不能出去说自己烤月饼还不如一个新人吧?
于是常副主任完全没想到距离考核都过去一个月了,竟然又从老罗嘴里听到了夏芍的名字。
刘主任就更惊讶了,“夏芍?陈寄北那个媳妇儿夏芍?”
他不是糕点车间的,只知道糕点车间搞考核,开除了个混日子的临时工,是他们车间曹德柱的媳妇儿。根本不知道夏芍也在考核中出了风头,还有一手掐剂子的绝活。
此刻听老罗提起夏芍,他只觉得莫名,不明白夏芍怎么才来一个多月,就入了老罗的眼。
显然夏芍不仅是入了老罗的眼,老罗对她还挺喜欢,一提起来便脸上带笑,“就是她。把馅儿里的糖减了,多加油,这丫头也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这还是她的主意?”常副主任更意外了。
这世上都是能提出问题的人多,能解决问题的人少。没想到夏芍一个新来的家属工不仅能提,敢提,还连怎么解决都想好了,甚至得到了老罗的认可。
最关键的是得到老罗的认可,老罗又不是好糊弄的,瞎说一通,他可不买账。
糕点车间的车主任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另一点,“以前是一斤面二两油八两白糖,现在糖减了二两,油加了一两,算算成本,还比以前少了。”
虽然油比糖贵,但远没贵到一两油能换二两糖的地步。
常副主任一算还真是这么个账,难怪老罗多费了一遍事还一脸高兴。糖馅儿月饼卖得便宜,生产量也最大,每年最少是三万斤起步,这成本可不是省了一星半点。
看来这个小夏还真是有点东西,光凭这一点,她转正就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她表现得越优秀,周雪琴就越难做。毕竟周雪琴当初把周小梅分去跟她一起,就是让她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已经把人得罪了,听说最近还闹过一次矛盾。
常副主任在心里摇摇头,那边老罗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今年就拿六两的去报价。”
人走远了,酿造车间的刘主任才打听了一句,“陈寄北那个媳妇儿小夏,很能干?”
“何止是能干,当初刚来十来天,掐剂子就不用称了。。这不,”车主任看看老罗远去的方向,“还得了我师父的青眼,人还没转正呢,就被我师父叫去做样品了。”
“真看不出来。”刘主任见夏芍长得娇娇软软的,还以为只是瞧着好看。
“你们车间那个陈寄北,不是也看不出来?”车主任刚吃完甜的,有点腻,喝了口水笑着问:“我听说你们把难修的都送去给他了,怎么样?修完了吗?”
“头一批早就修完了,第二批前天刚拉回来,也修完了。”
因为没见过陈寄北修这种,他们还找水池子试了一下,前前后后二十多个桶,没一个漏水的。
再看曹德柱修那些……
算了不看也罢,反正老胡懊恼得要命,直后悔自己当初嘴太快,答应了土产公司借人。要是没把人借走,光他一个就能顶好几个曹德柱,哪还用这么麻烦。
结果刚说到陈寄北,就有人来这边找他,“刘主任,之前下那批木料到了。”
得了也不用串门了,“你们聊,我去看看那批木料。”
食品厂做木桶,一下都是一百个的料,直接用汽车拉来了一大车。
牛亮回来分享完这个消息,大家还纷纷猜测,这批木料可能要留到等马四全回来才能做了。毕竟曹德柱修都修不好,肯定不会做;陈寄北虽然会修,但也未必能做出一个完整的。
主要修还有个参照物,照着找弧度就行了,做却全要靠自己把握。
像马四全,帮土产公司修了那么多年的圆肚子木桶,真让他做,他也未必敢接。
没想到晚上才下班,夏芍就看到了那批木料。
倒不是全部,只用马车拉了一部分,胡副主任还站在车边,殷殷望着陈寄北,“小陈你先做个试试,单位看好你,也相信你不会辜负单位的期望。”明显是准备送去他们家。
夏芍一看到陈寄北,就想起这两天早上起来对方的冷脸。
不过这男人也真是能憋啊,脸都冷成那样了,诶他就是不说,就是什么都不说。
夏芍倒要看看他能憋到什么程度,“既然你这边有事,我先去买菜了。”
完全不管陈寄北其实是来接她的,丢下陈寄北就走。看得陈寄北薄唇张了又合,最终抿了起来。
谁知走出没两步,夏芍又折了回来。
“怎么又想起回来了?”陈寄北刚冷着声音问出口,手里就被塞了个空空的输液瓶。
“这个用不着了,你帮我拿回去吧。”
不知为什么,陈寄北总觉得这句“用不着了”不是在说输液瓶,而是在说他。
自从那天被夏芍踹了一脚,他就没再抱着夏芍睡过。他的毛巾被夏芍倒是不踢,就踢他。
有时候陈寄北甚至在想,夏芍是不是故意的,不然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可他每次要抱人,都会先叫夏芍一声,夏芍每次都没有反应,难道真是因为肚子不疼了,觉得热了?
陈寄北冷瞥了眼手里的输液瓶,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回到家卸好东西,没多久夏芍就回来了,两手各拎了一大堆菜。
陈寄北本来想装没看见,过不多一会儿瞟一眼,再过一会儿又瞟一眼,再再过一会儿……
他冷着脸过来帮夏芍把东西拎进去了,“不年不节的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夏芍活动了下手指,状似不经意道:“反正又不是给你吃的。”
陈寄北动作一顿,没说话。
夏芍又从一堆菜底下抽出几根柳条,“正好昨天刚下过雨,现在去下坞子,应该能有鱼。郭姐、张姐和王哥这几天没少帮我,我得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他们。”
陈寄北动作又是一顿,这回他抬头了,“王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