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意外。”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回来了,闹闹。”
第4章 惊喜
听到季时景的声音, 宁挽霁下意识的有些惊喜。
她没想到过季时景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 空气微冷,宁挽霁有轻微的错愕,继而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稳, 听起来不那么的波动, 接着抿了抿唇,开口道:“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不是说要在欧洲工作一个月吗, 怎么会……”
小姑娘的声音明显有些微涩,接着是难以压抑的哭声:“我还以为, 我差点以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好在你还——”
对面无奈地轻笑声通过话筒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好在我还活着。”
“闹闹, 不必担心, 只是我坐飞机回来,难免会没有信号。”他接着道:“有你等待我回来, 我不会出事,因为有你在, 无论何时, 我都会竭尽所能的平安归来。”
季时景语气清淡,却明显的能听得出一丝疲惫, 可他什么都没跟她说, 也只是淡漠的一句,他回来了,就将她这些天所有的忧愁全都一扫而空,宁挽霁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明季时景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但他总是愿意轻描淡写的将所有事都揭过, 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想到这里,宁挽霁的心头莫名的一暖。
他好像总是那么可靠,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够把她护在身后 ,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避雨,就像他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那样,他从来不期盼她成为多么成熟的样子,于他而言,只要宁挽霁一直在他身边就足够,而他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会更改自己说的话。
宁挽霁清楚地知道,季时景的工作周期本来是一个月,将一个月的工作压缩到两周完成,该耗费他多少的精力与心,但是他只会同她报喜不报忧,她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围绕,有些暖暖的,本来听到他的电话应该是喜悦,但是联想到季时景会因此耗费多少心血,这些天几乎是没怎么合眼的这件事,宁挽霁又笑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唇,接着忍着哭腔开口道:“那你这些天是不是都是很累?”
“很累么?”季时景语气微顿,接着开口道:“嗯,其实还好,我习惯了。”
他在告诉她,不必因此而自责,只用“我习惯了”这四个字将她所有的委屈全都一带而过,绝口不提他到底有多辛苦,也没有回答他很累,尽管语气有淡淡的一丝疲惫,宁挽霁却猜得出来,季时景这么有洁癖的一个人一定是把自己维持的还同以往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季时景从不会在她面前显露出狼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示出狼狈,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曾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可是有的时候,宁挽霁却希望,他能信赖自己一点,能再多些信赖她,那样她便能够了解到更加真实的季时景,得知他更为真实的,不被其他的人知道的另一部分,但他似乎和她的想法不一样,季时景总是想让她担心的少些,再少一些,似乎这样,就能够消除掉她的所有忧虑,让他的小妻子放心的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托付给他。
宁挽霁顿了顿接着道:“你不要老是试图用你习惯了这四个字来敷衍我,前几天问王书越你到底如何,他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只说让我问你,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我劝了你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都不老老实实的。”
季时景语气平淡,却有隐约的安抚之意,他提着公文包,从飞机上下来,有专程的管家来开车带他回家,他实在是有些过于疲惫,长途颠簸和多日以来的加班让他在听到宁挽霁声音的片刻,有难得的松懈。
或许是因为疲惫造成的在爱人面前的松懈,季时景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了些柔和:“这句话说的应该是你,闹闹。最不听话的那个人是你,我告诉过你不许冬天吃冰淇淋,吹冷风,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吃冰淇淋了?”
“我才不是,我没有。”尽管反驳的时候,宁挽霁是心虚的,她的确是吃了冰淇淋,吹了冷风,但季时景又不是千里眼和顺风耳,他是怎么知道的,宁挽霁很好,只要她咬死她并没有这么做,季时景想必也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她的罪行。
听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季时景什么都没说,他坐在车的后座,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语气有些许的严肃:“不要跟我说谎,前几天你和我妈去吃饭的时候,她说你发烧了,还有佣人说垃圾桶里发现了残存的哈根达斯的壳子。”
又被当场抓包,宁挽霁觉得虽然季时景人不在家,却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她只不过是忘记销毁了作案工具那么简单,却没想到季时景将一切全部都了然于心,她抿了抿嘴唇,只能老老实实的同季时景坦白一切:“好吧,你说得对,我的确吹风了,也的确吃冰淇淋了,我错了tt,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季时景接着开口道:“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我过分生气,更何况,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拿出来跟你说,是想让你意识到一点,你自己的身体,要你自己爱惜,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生病。虽然事实和结果已经造成,但我还是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的越少越好。”
季时景并没有对任何事物有着过分强烈亦或是偏执的占有欲,对于宁挽霁而言更是如此,坦白来说,在任何人眼里,季时景大概都会是一个值得称道的伴侣,因为他一向推崇恋人之间要互相尊重,留给对方足够多的空间,所以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他不会干涉宁挽霁的任何个人计划,对于他而言,他希望能给到宁挽霁足够多的属于她自己的个人领域,所以即便苏妤同他说,宁挽霁或许可以换一份工作,从《财经风云》杂志社离职,参与到他母亲的品牌设计时,他也没有过多的勉强宁挽霁,只是郑重其事的和她分析了这件事情的利弊。
当时的事情宁挽霁还记忆犹新,就是在季时景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国内,奔赴欧洲的时候,她在笨拙的给季时景打并不合格的领带时,季时景问她,愿不愿意参与苏妤的品牌设计,并且直率的提出这不是他的意思。
“嗯——”宁挽霁顿了顿纠结着问道:“如果你希望我去的话,我或许可以学学,不过,我没有什么设计天分,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品牌的设计,我大学也不是学习这个专业的,身为外行人,我很怕把这个搞砸。”
“这不要紧。”季时景接着道:“妈妈的意思也是觉得你学习的是金融专业,可以参与一些其他的方面,至于设计,她很乐意同你探讨,不过,我还是要重申一点,这不是我的意思,也不需要你为了我勉强你自己,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闹闹,你可以慎重思考之后给出答案,我不想你感到为难。”
他会充分在所有事情上尊重她的意见,除了在她不爱惜自己身体上,季时景会因为这件事与她产生分歧,其余的所有方面,他都可以堪称是一个过分完美的恋人,他同其他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宁挽霁本人的手机电脑,季时景从来都不会窥视,即便是帮她完成某项工作,也只会只点进她需要帮助完成的工作界面,继而引导她完成,而后关掉。
她其实对设计也很感兴趣,但是到底要不要真正的投身于这个行业,还是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考,因而不能果决的给出愿意或者不愿意的答案,季时景也没有逼迫她去学习家族事务的管理,只是告诉她,如果她想,可以随时去找苏妤回复。
不得不说,季时景在很多事情上都会过度的尊重她的想法,她身子骨本来就寒凉,吃多了冰淇淋容易胃疼,因为贪心那么一丢丢属于艺术生独有的氛围感,在冬日里选择出去吹风,季时景会生气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宁挽霁眉睫轻颤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发誓,这回冬天再馋,我也只吃一点点,决不贪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再言而无信,否则——”季时景尾音有些许的拉长,否则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讲。
宁挽霁能够察觉得出来,季时景应当是上了车,在往家的方向回,她知道,季时景通常在话语如此简短的时候,是已经察觉了她的劣根性,不过不要紧,即便她无论发生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季时景都只会在警告她之后,同以前一如既往,他早就窥探到了她乖巧表象下是有多么反叛,不服输的性格,却仍然愿意过度的包容她。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妻子从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小姑娘,但无论到什么时候,直到最后,季时景还是会不可避免的为她沦陷。宁挽霁一向就是如此,如果是她觉得想要的或者对的事情,她从不会真正的觉得自己有错,遑论喜欢吃冰淇淋也不是什么多恶劣的行径,可他还是想尽可能的让她少受那些罪。
季时景没有把话说完,宁挽霁知道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随时可能爆发的不快与无奈,语气带了几分讨好道:“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坐上车了,准备回家?那你明天,还需不需要去公司?”
“嗯,管家开了车,明天是双休,我不用再去公司,公司的事情有副总负责,他办事,我很放心。”季时景接着道:“《财经风云》杂志社那边我有知会过你的主编,要借用你一周,所以,周一就能陪你回家了。”
宁挽霁听到这句话,心头有些喜悦,她接着道:“那你公司的事情,不要紧吗?”
“没事。”季时景接着道:“我本来出差需要一个月,现在提前完成,刚好空出来的时间可以陪你回去,你母亲不是一直说想见我么?我跟你回家。”
宁挽霁想到她只是之前问过季时景什么时间有空陪她回家,最近没有什么很长的假期,她对这件事也完全没报有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季时景平素工作过于繁忙,即便在假期,他也有很多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似乎想要他多陪伴自己一点,是奢望,但是面对宁挽霁的请求,他没有拒绝。
她本来以为带季时景回家应该是等到过年,或者说是两个人正式办婚礼的时候才有机会,没想到他会答应,想必这次他提前将工作完成,说要陪她回家,应当也是既不想耽误工作进程,又想能够陪她回家,完成她的心愿。
“好。”宁挽霁顿了顿道:“你还有多久到家,我马上就回家。”
“从机场回去,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你可以不必那么着急。”季时景想,如果不堵车的情况,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家,但他不想让她在寒风中满怀期待的等待自己,所以故意把时间说得长了一些,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电话还没有通话结束,他便听到那边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宁挽霁似乎总是这么急性子,火急火燎,并不会完整的把他想要说的话听完,季时景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将手机放到座位上,轻轻闭上眼睛。
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身上萦绕的浅淡的香气,在同宁挽霁在一起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可是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想到的就全部都是她。
*
和季时景通完电话之后,宁挽霁摊了摊手,看了一眼身边的何清秋,面露抱歉的接着道:“今天我们就不出去吃饭了!我要回家了,秋秋,不要想我!”
“你可真是——”何清秋接着道:“见色忘友,刚才我听你们两个人腻歪了那么久,你真是对学长一往情深,啧啧,当初我劝你主动是对的吧?你看看,现在你们两个人多甜蜜。”
“好啦,我才没有见色忘友,我只是——”宁挽霁声音显然有些局促不安,她在为自己努力地辩解着:“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不要错误的估计你的好友。”
何清秋推了推她的肩膀,帮她扶正了她的美乐蒂的帽子,想起宁挽霁这些天来的魂不守舍,也不舍得多说她几句,她明白宁挽霁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对于季时景那种见之不忘的心情。
倘若她的学生时代里会与这样的人产生交集,那她大概也永远不会忘记这样一轮高悬于天边的月亮,在中学时代她和宁挽霁玩得很好,一直都是同桌,在宁挽霁升入了北城大学之后,两个人也是同系的校友,她明白宁挽霁本质上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人,她曾经见过月亮,而本就清冷的月亮也同样会靠近天空中本就灿烂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