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致知接着道:“这样,但我以前没看过你这么不果断,以前你大概就直接过还是不过了,头次见你给待定呢。”
他笑意散漫,少年明亮而又热烈,恣意而又潇洒,眉目俊朗,似有星河落怀,炽热的像一轮朝阳,所以后来遇见晏宁,再知晓她对江致知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涩的暗恋,宁挽霁便明白,年少时或许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而江致知这样的人,晏宁很难不会喜欢他。
这一喜欢,便是整个漫长又苦涩的青春期,像是梅雨时节下不完的雨。
宁挽霁心里或多或少也知道,季时景为什么不给她过的原因,但想要争取的心还是没改,他那个待定大概率是给她面子,不想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
待定的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那天她违反校规带了炸鸡来学校,学校不允许带外来食物进课堂,这种食物会有异味,说白了,影响还是很不好,季时景那天在她无赖的行为之下把她放了过去,不代表他今天还会知法犯法,跟她同流合污,这件事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江致知更不会知道。
那天学生会所有面试结束后,她主动去找了季时景,想找季时景搭讪的女生其实有很多,有胆子找的也有,不过被他拒绝了一部分之后,像宁挽霁这么直接去他面前堵人的还是头一遭。
找他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是为了和他谈一谈,学生会她是一定要进的,宁挽霁心里很清楚,如果季时景不同意她大概率是没什么机会进学生会的。
想进学生会的理由很简单,她中考进北城中学成绩不算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游成绩,如果不能够拿到进学生会资格的话,她拿奖学金的概率就小了很多,而她想拿到奖学金,也减少一点家里给的支出。
她是真的很需要钱。
那段时间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宁挽霁父亲是在体制内工作,因为把她送到北城读书,一心想要她有更好的条件,不屈居人下,有更好的前途,背地里做了小本买卖,结果亏了三十万进去,她本来想去学习英语口语的钱就没办法和父亲张口要,奖学金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她爸爸宁砚当时说,我们宝贝闹闹只需要安安心心学习就好了,钱的事情不用担心,缺钱了就打电话给家里就好,但她总归无法做到这么没有心理负担的再去无度索求。
宁挽霁小的时候很爱哭,素来不是很安静的性格,所以她父亲宁砚给她取的小名是闹闹,活泼好动的珍宝。
季时景应该不知道她这么想进学生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少年穿着校服的白衬衫,在走廊里,被明媚好看的少女堵住在那里,她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抬起来,凝望着他,声音很轻:“学长,我需要进学生会,刚刚的表现没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待定?”
季时景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接着道:“不是没让你进,是我需要想想,还有,你进了学生会之后还会监守自盗吗?”
这个词语用的很微妙,宁挽霁听他接着道:“还带头进来吃炸鸡?”
是两个连问,明显是在揶揄她,季时景不太会讲冷笑话,听得出来,他的考量大概也是认真的。
宁挽霁抿了抿唇,抬头道:“上次是个意外,我又不会一直监守自盗,况且说起来学长最后也放我进去了,我们两个准确的来说是同谋更为准确。”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的确算是一时心软犯了规,要较起真来,季时景也属于明知故犯。
他轻轻抬眼,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歪理邪说。”
洒金的日光顺着少年侧脸的轮廓打了下来,他冷淡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暖意,空气很安静,季时景低着头,最后声音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无可奈何:“算了,下不为例。”
这句下不为例是浅浅的纵容。
后来他为了她有许许多多的下不为例,只是对她一个人。
*
早上醒来的时候,季时景已经出门了,昨夜的雨声滴滴答答,宁挽霁将窗帘扯开的时候,天已经晴了,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抬起头,感觉日光有些过分的刺眼,季时景和她商量过,月底陪他回家,去见他父母的事情,想到这里,她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豪门对儿媳妇的要求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她是否会符合他们心中对儿媳妇的期待。
白葡萄酒果然有点上头,她喝了白葡萄酒之后又做了什么,自己都有点记不太住,模糊记忆的尾巴是季时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然后送到了卧室让她睡觉,她有勾着他脖颈说害怕不让他走,还是季时景给她讲了睡前故事才结束。
那酒刚一喝起来不上头,没想到后劲这么大,宁挽霁揉了揉发皱的太阳穴,联想起自己不太好的酒品,难怪季时景不让她多喝,昨天好像又在他面前丢人,他见到的似乎总是她最为狼狈的一面。
看了眼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来自舅舅还有她的损友何清秋,她有段时间没去舅舅那里了,结婚这事总不能瞒着家里,她想着先去把这事跟舅舅讲了。
然后把接下来的相亲局也给推了。
毕竟已经结了婚,就没有必要继续相亲了,季时景在某些地方说的没错,这个协议婚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她阻挡了相亲局,其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难得有不用年假的空闲,怎么也得把人给见了,宁挽霁提了大大小小的一堆礼物,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王书越在门口等着她,接着开口道:“宁小姐,季总吩咐我,如果您今天有外出的需求找我就好,不必一个人出门,还有,季总给您准备了礼物,他说,昨天很匆忙,所以,没能给你及时准备好新婚礼物,他昨晚打电话给拍卖会的人,连夜送到手上,今早才到,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季时景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想到过他会为她挑选新婚礼物,其实她本来对这个就没什么期待,两个人不是因为感情而选择走到一起,只是因为他需要,所以并没有必要为她挑选新婚礼物,可他还是挑了。
说不出的,内心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清风吹来,宁挽霁有些许的错愕,她站定在那里,看到王书越将袋子打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映入眼帘。
是一枚十二克拉的切割整齐的粉钻戒指,很漂亮,光彩夺目,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戒托是银质的,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刻字,好心驱使着宁挽霁将戒指拿了起来,握入手心,借着光晕,她依稀可辨上面的字母。
指环戒托上署名是。
nwj。
她的名字缩写。
第20章 考虑
把人送到地方了, 王书越就回了公司, 季家有专门的管家,会开车来接宁挽霁,王书越告诉她可以打电话给管家陆礼,会负责接她回去, 公司还有事, 加上宁挽霁还要和舅舅聊天,所以他不便多留。
这件事情宁挽霁倒是可以理解, 她点头道谢,王书越笑了笑跟她说不用太拘谨, 有什么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只管来问他就可以。
宁挽霁思索了一会儿, 还是在即将进入舅舅家门口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伯父伯母和爷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有些事情总要防患于未然, 她总不能太不得体,去见季时景的父母还是要先有所打算, 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进行考量。
面前的女孩子声音轻柔, 态度也很好, 王书越哑然轻笑出来道:“宁小姐放心,先生和太太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 也不是豪门今天里的恶毒的一心想要卖儿子的父母, 至于之前说的和程清嘉小姐结婚的事情,先生是有想过,但是这件事情季总不同意,他也不会执意勉强季总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 季时景一向独立有主见, 不会被他人的思维所左右, 一旦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不会有回转的余地,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意志去选择做勉强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季如晦,也不能够影响他的决定。
王书越思索片刻接着道:“季总是成年人,也是公司的话事人,宁小姐不必为了他突然和你结婚的这件事情感到忧虑,老季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况且小季总认准带回家的女孩子,太太也会喜欢的。”
季时景的母亲苏妤是个比较温婉的南方女子,说话声音也慢声细气,是个很随和的人,不那么过分强势,也不干涉季时景的决定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