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认识你哥。”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林暮山直奔主题。
“是在我0岁的那年。”
“我是燕平人,从小在燕平长大。我父亲是医生,也是当时业内著名的脑经科学家。母亲家里条件不错,但她的父母去世得早,给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从我记事起她就不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母亲因为某些原因,总是精状态不好,后来查出严重的精疾病。她好几次尝试带着我自杀。割腕,服药,煤气,跳河,跳楼……都试过。”
“幸运的是,每一次都被救了下来。”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在我0岁那年,有一天,她又带着我跳楼。最终,还是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救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暴雨,所有人都围着我母亲,没人注意到我。没有人发现我也受了伤,还在流血。”
“但是最终,有一个年轻的警察注意到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滂沱大雨里,世界一片漆黑。他撑着伞,跪在我面前,仔细地为我包扎。”
钟潭眼微变。
“那次事情之后,我母亲被关在家里,消停了几天。”
“有一次,我父亲要去南方出差一星期,他叮嘱我按时给母亲吃药。我每天认认真真看着母亲吃药,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又发作,拿起菜刀冲到楼下要砍人。我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报警。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关进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一起被关进去的……还有我。”
“那个地方,虽然名字叫疗养院,可我进去了之后才知道,实际上就是一家全封闭的精病院。”
“院方出具的诊断报告,说她患有一种被害妄想症,学名叫……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而我,医生认为我有可能遗传了母亲的妄想症基因。”
钟潭扭过头看他,林暮山却表情平静,继续讲述。
“我每天都在等着我父亲来看我,我想告诉他,我没病,我一直很正常。”
“可是他一次都没来过。”
“我就这样一天天的等着,等着。没想到,没等来父亲,却等来母亲的死亡。”
“我每天一个人被关在病房里,听着四周各种挣扎、哀嚎、哭哭笑笑、还有各种细想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一次,我在深夜听到隔壁病房咚咚咚的响,震得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那间病房里的一个病人挣脱了束缚,用头疯狂地撞了一晚上墙。早上被发现时,一整面墙都是脑浆——与我的病床仅一墙之隔的那面墙壁。”
“我想尽各种办法,找护士,找医生,找院长,试图告诉他们我很好,我没有问题,我很正常。”
“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钟潭皱起眉,眼中闪过惊异和一丝难掩的疼痛。
一个0岁的孩子,被关在精病院,母亲刚因精病而死,医生认为他身上可能携带致病基因——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如何证明自己没病?他要如何面对每一个没有尽头的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