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明年二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本就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再好好巩固一下,那明年的县试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
但自信归自信,他不能大意。
说起来,他认真读书的时间才一年,而其他人最少读了三四年,多的则是十几年几十年。
他从不认为他是天赋型选手,他走的都是刻苦的路子,和本土的读书人比试,他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为此,他每日修炼的时间减少,几乎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读书上。
庄文见黎荞明年二月真的要参加县试,便趁着黎荞去找他时,给黎荞推荐了一个人。
庄文自己每日要读书,还住在县城,不能日日解黎荞的疑惑,这其实很不好,有什么疑惑应该当场解开,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其他知识的融会贯通。
恰好庄文早就为三柳村寻好了私塾夫子,所以他就想让这人先去三柳村,对黎荞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黎荞想了想,点了头。
庄文说的有道理,他现在的确需要私教。
庄文寻的这人名叫黄有名,今年四十七岁,如同庄文那般,也是考了三十年才考上秀才。
黄有名家境一般,再加上年纪大了考举人无望,所以便歇了科举的心思,专心养家。
黄有名科考经验丰富,但读的书不如庄文多,黄家家境不好,买不起很多杂书。
不过关于童生试,黄有名的知识储备并不在庄文之下,足够指导黎荞。
而且,黄有名为人谦和,性情温厚,此前也有教导黄家孩童的经验,所以庄文觉得此人很适合此时的黎荞。
于是,趁着庄文休沐,黎荞与他去了黄有名的村子。
一番交谈之后,黎荞很满意,于是黎荞当日就带着黄有名回了三柳村。
在前院收拾出一个房间,从此后,黎荞便有了一对一的私教。
有夫子和没夫子的确不一样,从前碰见不懂的地方,他只能先记下来,但这个知识点可能会影响对另一个知识点的理解。
于是这不懂的地方就越堆越多,学习进度不如预期。
现在有了私人指导,有什么不懂的,他当场询问,于是他的学习进度快了许多。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去年来的要早。
趁着人们熟睡,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一下便是一整夜。
翌日,黎荞从睡梦中醒来,刚睁开眼,他就察觉到外面的亮度不对。
冬日天亮的晚,平日里这个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可现在透过新糊的窗户纸,外面竟是有些亮堂堂的。
想到昨日阴沉沉的天气,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下雪了,而且,看这亮度便知雪不会小,绝对将天地都染白了。
瑞雪兆丰年,但眼下三柳村、朱家村的粉条日日都要往县城运送,这下了雪,运送粉条就困难了。
这般想着,他低头去看怀里人。
陶竹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他此时只能看到陶竹露在被褥外的一缕头发。
往日里陶竹虽也总是抱着他,但不会跟此时一般,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
这种睡姿肯定会影响呼吸,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抱着陶竹往枕头上挪挪,怀里人却是动了一下。
“竹哥儿?”黎荞轻轻唤了一声。
“嗯……”陶竹迷糊中透着一点点黏糊的声音传来,他如同往常那般,先是抱了黎荞一下,然后便打算伸一伸胳膊和腿。
一整晚都侧躺着,浑身都有些麻。
他右腿从黎荞的腿上放下,毫无防备的往身后的被窝里伸去。
冰凉的触感立马包裹住了他的右脚,冷的他浑身一哆嗦,右腿瞬间又搭在了黎荞的腿上。
黎荞被他这动作逗笑,低低沉沉的笑声传入他耳中,他不由抬手在黎荞腰间掐了一下。
“你怎么不拦着我?”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黎荞不笑了,还很配合的“嘶”了一声,仿佛被掐痛了。
陶竹见此,赶紧在他掐的地方轻轻拍了拍,然后身子往上拱了拱,钻出了被窝。
扑面而来的果然是寒气,瞧向窗户,他呀了一声:“下雪了。”
“可不是。”黎荞说着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又抱紧了他:“待会儿再起吧,大山来了之后肯定会烧热水,有热水咱们再起。”
陶竹闻言,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看向黎荞。
室内只有微弱的光,但他和黎荞离的近,勉强能看清楚黎荞脸上的理直气壮。
他忍不住笑,去年下雪的时候,他们俩有时候不想起,是等黎大山黎春桃烧了热水才起。
不过,今年不一样:“黄老先生在呢。”
黎荞并未行拜师礼,所以他和黎荞称呼黄有名为黄老先生。
“他并不迂腐,不会说什么的。”黎荞说着将脸埋在陶竹的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