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血色如洗,尸首遍布。
敬师堂内,莫离坐在一处阵盘前,他双目微敛,正在认真?推演着什么。
阵法一道,可于决胜于千里之外,小?小?的一方阵法,只需改动细微的一点,就?能变化无穷。
但若想穷尽所有变化,耗尽的不仅是修士的修为,更是最为珍贵的魂。
厉释天持剑站在殿前,他望向山脚的方向,原本坚毅的肩膀忽地一抖,心有所感。
他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却流露出些许端倪,微微发颤。
“小?师弟... ...已经殁了。”
“咔”得一声,莫离推好阵盘上的最后?一处阵位。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恩师昔年所设的护山大阵,发动之时?,可将十万大山内修士的识海崩坏,杀灭所有阵中外敌。”
莫离的手摩挲了一下这方阵盘,轻叹道:“可惜... ...我还未能修行至恩师的境界。”
“大师兄,”他问,“你要去镇守天武阁吗?”
“嗯。”厉释天的眸光闪过一丝寒芒,冷声言道,“天武阁不失,乾坤门就?有再起之日。”
莫离露出一丝笑容,颔首道:“正是。”
他低下眼?睛,望着那?一方转动的棋盘大阵。
距离大阵全力运转,只差一子。
若燃尽己身全部修为,他便能有一瞬,能达到恩师之境。
这一子落在棋盘上,就?再无回头之路可走。
莫离的色分外从容,玄衣青年整了整衣冠,将手掌慢慢覆于棋盘之上。
棋盘中的经纬线道道亮起,法力流水般地涌出,很快便消失殆尽。
他回首,对着厉释天微微一笑:“大师兄,师弟便先?行一步。”
厉释天没有说话,走向殿外的大雨之中。
在离开的那?一瞬,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莫离孤身坐在大殿内,腰背笔直得似一把铁尺。
有风吹过他的额发,微微浮动,玄衣青年的眼?帘低垂,像是陷入了安详的深眠。
... ...
最后?一处,叶怀瑾走到了天武阁。
护山大阵只开启了一瞬,只是那?一瞬,就?使得外敌的金丹修士魂均灭,元婴修士身受重伤,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最后?到达天武阁的,只剩下八人。
这八人的修为均是化二?重,修行已达千载,其中的四人,已死?于厉释天的剑下!
剩下四名化修士身上各个带伤,目光忌惮地望向前方那?人。
云崖道人手持御极剑,长叹道:“道友这又?是何苦呢。”
“若道友交出承天命,我自可放道友一条生路,乾坤门的道统,也?不会断绝在今日。”
“我尊重贵门叶真?人,她想做的,是前人从未敢做之事。”
“可事实证明,叶真?人错了。”云崖怅然?道,“道友身为她的大弟子,更不应该重蹈覆辙才是。”
“既然?天命已不再眷顾叶真?人,那?么承天命... ...自当该有能者得之!”
厉释天的天元剑一振,血液散落,露出清光般的剑锋。
他发出微微低喘,目光依次从六人贪婪面容上掠过,嘴角忽地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尔等算是什么东西... ...也?敢染指恩师的遗物?”
厉释天握住了剑柄,他是乾坤门的大师兄,也?是乾坤门内最后?一人,自当要守好山门。
遥遥中,有一道长啸传来:“今以恩师在天之灵,我行大誓!”
天元剑散发出无尽星芒,破开云雾。
在场的四名化修士的瞳孔皆是一缩,大叫道:“不好!”
御极剑不断震颤起来,云崖上人色大变,飞快地遁离剑灵山。
厉释天垂眸,在星光中看到了无数虚影。
初入门内时?,恩师赐下宝剑;修至金丹时?,与师弟月下饮酒;终成化时?,决意破界飞升。
如此种种,百年时?光似是一弹指,直至今日。
星光运转到极致,他陡然?睁开双目,微微一笑。
轰隆一声大响,天元剑剑身一震,高悬空中,轰然?炸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