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骄杨还是心疼的很,才知道勤学苦读寒暑不缀到底意味着什么,上次她过来顺手帮忙买的几刀纸都用完了,书房里有个专门的笔筒,装的全?是宋朗旭用坏的笔。
哪有什么天才,不过是在一次次的书写中,磨练着技巧,锻炼着思维。
宋朗旭可不觉得有多辛苦,比他条件差还要?更努力的人多得是,他转移话题:“我有个好友,他父亲跟我父亲同是好友,他的条件更苦,却比我还努力。”没错,柳治衡自从上回险些被招赘后,发了狠心,也要?参考明年的乡试,宋朗旭心里估摸着,名次可能不高,但肯定?能中。
也不辜负他三年的努力。
李骄杨叹道:“总归还是辛苦的。”
“有希望,就不苦。”漫长而苦痛的坚持,也终究会盛开出美丽的花朵。
李骄杨看着他坚定?的眼,恍惚间觉得再?大的困难也挡不住面?前的男子。
真是让人心动。
李骄杨低头遮掩自己红透的耳朵,不照镜子都能感觉到热度,她转移话题说,“现?在街上可流行羽绒的厚披风,又轻薄又保暖的,前些日子你送来绣了落梅的,三妹也喜欢的不得了。”
“三妹要?是喜欢,我再?去信找要?两?件,只一样,我送你的,你可不许转手送人。”宋朗旭再?三强调。
李骄杨心头又是一暖,那件披风绣着星星点点的梅花,栩栩如生,如同他们在佛寺初见的冬梅,她怎么会舍得送人呢?肯定?要?另外?给三妹找一件的。
只是她想到披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贡院里不让穿夹袄,预防夹带,我另外?给你做件厚厚的袍子如何?要?宽大的,晚上还能展开当做被子。”
“那就有劳了!”宋朗旭拱手相请。
李骄杨说干就干,回家就去倒腾库房翻找衣料,最后找到一种呢料,刚好适合做成袍子,她一边计算尺寸一边裁剪,干的热火朝天。
李三姑娘过来寻大姐姐,正好接手画尺寸的工作,李骄杨看到她即刻接话,“你想要?的羽绒披风,过些日子就该有了。”
“呀,大姐姐去找他了?那多不好意思!”嘴上这么说,但李三想要?的很,不好意思的点头,“替我谢谢大姐夫。”得了李骄杨嗔怪的眼。
李三吐吐舌,连忙继续献殷勤,但她做着做着,突然望了大姐姐一眼,只觉得大姐姐眼含喜悦,采飞扬,模样跟往常完全?不同。
“总觉得大姐姐变了些。”
“喔,变了哪些地方?”李骄杨头也没抬,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
“变了....好多,但是,是变好了!”李三心道,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变自在了!
如果?是以?前,大姐姐决计不肯去要?什么东西的,她在家中也是能省则省,只用份例里的东西,除非是实?在没办法,不然不肯开口的,就是要?了东西,也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补上。
爹娘有心多加补偿,大姐姐总是推辞不肯受,说家里弟弟妹妹多,她作为大姐就该带个榜样出来。李三有时候想送点东西给大姐姐,都要?撒娇卖乖,强行让大姐收下,不然她不要?。
而现?在大姐姐能够自然的找大姐夫要?东西,丝毫没有不自在,就让李三觉得,很好,大姐姐这样很好。
发现?这个秘密,李三偷偷笑了。
*
在宋朗旭又用秃了几支笔后,期盼已久的春闱终于来了,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又强行压抑下自己的激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需要?的物资。
其实?会试需要?的东西跟之前考试没有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来参加的人都很厉害吧?全?国英才汇聚京城,想要?脱颖而出的难度几何形上升。
敬源先生之前虽然天天念叨着要?让弟子考第?一,可等真到了考试前,他却私下说,尽力即可。
“人生从来没有一帆风顺,即使做出了十全?准备,也难免遇到意外?,不要?把?名次放在心上。总不
能因为出门跌了一跤,就不继续走路了吧?”他豁然一笑,重?重?拍在弟子肩头。
宋朗旭感知着肩头的温度,回想起这些年来先生对他的照顾和关爱,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最终也只能重?重?点头。
“我知道。”
他从前努力学习考试,其实?只是为了不被更高处的人欺负践踏,可渐渐走上来之后,他总会想,他已经不会被践踏,那能不能让更多的人,能够挺直腰杆的活着呢?
或许只是一个美梦,但为了美梦做些努力,也不算太坏。
春寒料峭,天色还未大亮,已经有人悄然起床,替科举做好准备。
石头也是做惯的,头天检查了三遍马车,赵管家也最后一次检查考篮,确定?没有问?题。
会试一共三场,每次三天,对各位举子的体力是个巨大的考验,已经有人提前抢了大夫在家,随时做好急救准备。
赵管家听说这事后气的跺脚,暗恨自己手不够快,落在后面?。宋朗旭真是哭笑不得的,他也没那么弱好不好?
赵管家振振有词:“这叫防范于未然!不然为什么别家要?抢?”
宋朗旭也只能由着他去,暗暗祈祷自己的身体能够顶住。
到了贡院后,石头赶着车先回去了,赵管家留下照看着,贡院还没开门,正在排队搜查小抄。
但到了这个地步,没哪个傻子会夹带,没考中就三年后再?来,可比剥夺功名强的多。
宋朗旭正翘首等待队伍轮到他,旁边有个小孩突然唤了声:“公子?”
“嗯?”宋朗旭回头,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叫他,他早就忘了这是谁,疑惑道:“你是......”
“可算是遇到你了公子!”那小孩激动的很,噼里啪啦说着:“上次就是你指点我换个便宜客栈的!我们后来换了个更便宜的客栈,我家公子说要?谢谢你,结果?没找到人。”
他还特意去那条路蹲守过几次,结果?都没见到踪影。
宋朗旭终于想起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孩,倒药渣倒他鞋上了,他打量那位跟在他身后的公子,微微颔首。
那位公子面?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佳,看到宋朗旭后过来问?好:“公子援手,不得不谢,我叫姜保,不知道公子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