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又过来了。”应春和将电动车在校门口停好,让任惟从车上下来。
胡爷爷这才注意到应春和的电动车上还带了个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却没认出来,估摸着应该是学校里新来的年轻老师,也笑呵呵地叫了声,“小应你今天和小林老师一块儿来的啊?”
应春和跟任惟都怔了怔,还是应春和先反应了过来,对胡爷爷笑道,“胡爷爷,您这眼越来越差了啊。这不是小林老师,是我的朋友。”
哪知胡爷爷年纪大了不仅眼不好,最近耳朵也越来越差,笑着点点头说,“噢噢,你和小林老师是朋友啊,我知道我知道。”
应春和被弄得哭笑不得。
偏偏一旁的任惟还凑过来问,“小林老师是谁?跟你很熟吗?”
迎着对方热切的眼,应春和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关你什么事?”
就这么一句话,搞得任惟再度受伤,闷闷不乐地跟着应春和走进校门,一直走到篮球场也没有主动跟应春和说话。
应春和自然不会主动同任惟说话,将画具拿好之后就准备继续没完成的画作。
而任惟的注意力已经被墙上的画吸引了,那是一幅以蓝黄为主色调的画,画的是海,海里却长了许多向日葵,一枝一枝挨挨挤挤地向上生长,在海风里摇曳。
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如海浪一般扑面而来。
任惟为此发出惊叹,“好漂亮。”
应春和拿画笔的手一抖,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人对这面墙画的赞美,每天走过路过的学生老师能让他收获不少溢于言表的夸赞,可任惟与旁人不同。
听到任惟的夸赞,应春和没出息地手抖,颜料不慎沾到衣服上。
好在习画多年,应春和已经放弃保持衣服的整洁。
可任惟的夸赞并没有因此结束,围过来好地看应春和在画板上调颜色,一脸吃惊地看着他随意地调出和墙上一模一样的颜色。
他又一次发出惊叹,“应春和,你好厉害,这个颜色好漂亮。”
应春和画笔下的蓝色和黄色都有一种自带温暖的光晕,柔和得出。
但是对此,应春和本人的想法是觉得任惟自带滤镜。
带的什么滤镜?前男友滤镜?
怎么这年头对前男友还有滤镜的?正常人不都应该视前男友如仇敌、陌生人乃至死人吗?
任惟倒好,什么也不记得,还能倒贴上来。
应春和捏着画笔重重地往墙上抹去,在心中斥骂任惟的莫名其妙。
其实任惟并不是现在才这么莫名其妙,任惟当年也很莫名其妙。
任惟对应春和是一见钟情,反正任惟自己说的是这样。
在他们见了两面之后,见到的第三次,任惟就对应春和表白,说想要追他。
应春和觉得北京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好新潮,喜欢来得快速又随意,对象还是同性别的。
于是,应春和掉头就跑。
这么糗的告白经历,对于双方而言都是相当震撼的,不同的是,应春和脸皮薄如纸片,而任惟厚颜无耻且大言不惭。
后来两人在一起,任惟逢人就说起这段经历,一边叹气一边说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表白把人吓得落荒而逃,甚至因为没看路一头撞到了墙上。
说这话的时候,任惟会揉揉旁边应春和的头,装模作样地扳过来看看,吹两口气,“呼呼,还好没给我们小画家撞笨了。”
来学校之前,应春和原以为任惟会无事可做、格格不入。
但事实与之相反,任惟融入得很好,在学校篮球场待得很是自得,甚至因为等待应春和无聊,自来熟地去和篮球场上的高中生打起了篮球。
穿着离岛中学文化衫的任惟混入其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应春和偶尔停下画笔看向篮球场时,好似隔着岁月重回任惟青春年少的时代,那是应春和从不曾见过的任惟时期。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时候的任惟也一定与后来的,与现在的同样耀眼。
任惟进了个三分球,全场都欢呼起来。
同他一起打球的高中生一个个将手掌举起来,要与当事人击掌庆祝,而当事人的眼则在一片喧闹声中越过人群,与篮球场外的应春和对上。
他举起手掌对应春和笑,笑容明朗、热烈,胜过当空的烈阳。
应春和避无可避、无从拒绝,只好也抬起手配合任惟隔着空气击了一个掌。
太傻了,应春和做完没多久就立刻收回了手。
得到应春和配合的任惟显然很满意,后半场打得更加卖力,气势逼人,抢尽球场的风头。
可惜,后半场应春和都没有再分给他多余的眼。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任惟收获了一球场高中男生膜拜的目光。
其中有个应该是原本他们当中打球最好的男生,任惟听到其他男生叫他凯哥,每次传球的时候那些小孩也基本以凯哥为中心。
任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抢了人的风头,打完眼前这场便说不打了。
凯哥倒是主动走过来,还给他递水,“哥,你喝水不?你球打得真好,你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么?”
任惟没接水,说自己不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