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点甜头都想要缴械投降的、缺爱的恶鬼,就连青面獠牙张牙舞爪都是伪装。
没出息死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 请欣赏 谢老板哄弟记
第3章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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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小区房周围监控稀少,虽说社区民警经常督促这边的物业多安装几个摄像头但碍于拖拉的工作状态,那些早就应该安装上的监控迟迟没有安装,再加上这地方晚上有些阴恻恻的,随行的警察都会送谢臻上了楼,确认房间里没有危险后才离开。
留在鹤市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过得更加胆战心惊一些,但谢臻是不怕的。谢臻将这两年来,自己存储下来的非法经营的账本、地址、经营流程以及一些犯罪证据统一交给了警局,除此之外还包括岛上的一些简单事物。警局带人救援的时候,岛上大部分都没能被转移,唯一蹊跷的是沈京昭和唐纪都消失了,彻底没了踪迹。
谢臻笃定,在岛上一定有着他们都不知道的通道,而沈京昭和唐纪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也不为人知。谢臻从来没有进入过那些被标为“重点”的集装箱,因此也不知晓在里面多了些什么又少了点什么,唯一笃定的是,作为实验对象的人消失了。
篡改基因、篡改命运的人会死,谢臻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毕竟在他刚分化的那一年,谢臻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一种可能性,让自己改变的可能性。谢臻比很多人都更早地认识到自己的平庸,比很多人都要早熟地体会到不甘,以至于他撞了几次墙,最后又比谁都更快地意识到现实。
谢臻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视一动不动,上面正播着最新的综艺,艺人哈哈大笑狂卖节目笑点,可所有的声音进了谢臻的耳朵,都变得宛若噪音一般。谢臻的面部表情是沉寂的,没有半点变化,他正思考着,思考着这混乱的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这一切的契机?
七年前,谢臻和高浩东在大四结束的班级聚会结束后,撞见了有人被装进麻袋中带走,当时已经获得鹤英分局职位,已经上任不到一个月的他们率先联系了警局申请支援,紧接着,为了不跟丢目标人物,两个没有经验的新人大着胆子莽着性子大胆尾随,直到跟随到了地点,看见了凶杀现场——准确来说,应该是分尸现场。
意外的是,两个人被敏锐的他们发现,最后谢臻肩颈处中了一枪,身中数刀,而被击中一条腿,难以快速行动的高浩东,在警车到来前忽远忽近的鸣笛声中,在一片混乱中被人驾驶着车,毫不留情地碾去了一双腿。
最后死者的验尸报告中显示,死者身体里存在很多药物残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对腺体的催化药剂。那也是谢臻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所谓的“005”事件,而真正的、所谓的卧底行动,是从谢臻开始的第一年。
至于为什么由他成为第一个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的勇士,一切都要归结于谢天宇。
从谢臻发现谢天宇与005有关开始,从高浩东被判定终身残疾开始,谢臻就不得不被卷入其中。
那么,在六年前的那场同学聚会中,沈京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谢臻闭了闭眼,抓着遥控板将电视机声音关掉,这时才惊觉自己的手机已经接连着震动很多下。
谢臻蹙着眉,手指一张张地滑过照片,这些照片看上去应该距离现在有些年月了,石墙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生锈的铁笼上还带着斑斑血迹,墙壁上甚至还带着许多道手指磨过的鲜血痕迹。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惨不忍睹,直到谢臻在那张没有铺任何东西的铁板床头前,看见两个血糊得看不清的字眼。
竟然是——谢臻。
谢臻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忽觉身体一怔,他猛然间回想起靳时雨那次的发泄,和靳寒的那句话,你是第一次见吧?谢臻猛然意识到这些照片是什么,手指攥着手机,紧紧地,甚至泛了白。
能有这些照片的,除了靳寒大概也没有别人。谢臻的头一下子被冲得很晕,被隔着屏幕的鲜血气冲得头皮发麻,他的名字一共有二十八画,一笔一划都是用血写出来的,用手指写出来的,模糊不清的、团成一团的。
谢臻一个晚上都没能睡好,他顶着发青的眼圈,早上起了个大早,穿上冬衣,套了条格子围巾后便又照例出了门。这个点,负责轮班看护的警员刚好交班,谢臻出了门,刚好和一辆小型轿车上的他们打了个对眼。
兴许是没想到谢臻会起这么早,几个人还意外地面面相觑了下。谢臻身份特殊,甚至还带着些许尴尬,和这群年轻警员几乎是找不到什么话头可以聊,他摸了摸鼻尖:“我去看望靳时雨。”
几个人连忙哦了两声,开着车载着谢臻去了。不知不觉,快到过年的时候了,鹤市的雪也进入了三天一小下五天一大下的状态,谢臻出地望着窗外的雪,连到了医院都浑然不觉。
谢臻没来得及吃早饭,他从醒来看到时间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让他快点见到靳时雨吧。准确来说,这个想法从谢臻昨天晚上看见那些照片开始,就已经诞生了。
他本来以为,这个点靳时雨大概没有醒,却不曾想,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时,躺在床上的靳时雨又一次准确无误地投来了目光。靳寒替他找的护工送来了早饭,三层摞在一起的食盒正放在旁边,腾腾地冒着热气,护工局促地坐在一边,顺应着靳时雨的意思,说是冷一下再吃,那他也就只能等一会儿再喂。
本来这种事,是可以安排和靳时雨熟悉点的警员来帮忙搭把手,但年末本来事就多,这次清剿后还有很多后事要料理,再加上靳时雨这个主力住了院,警局人手紧缺,于是靳寒只能花钱雇了不熟的护工来照顾靳时雨。
谢臻被屋子里的热气烘了一脸,匆匆摘下围巾,熟稔又冷静地走向护工坐的地方:“我来吧——”
“不用。”靳时雨眼皮都没抬,“我自己会吃。”
“有一只手不是骨折了吗,不要乱动了。”谢臻朝着护工挥挥手,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话音刚落,却不曾想靳时雨态度又一次强硬地拒绝了。
谢臻眼皮跳了跳,没说话。旁边的护工从谢臻身后探出头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试探性地问道:“那……靳先生,还是我来?”
“谢谢,但是不用了。”
谢臻拍了拍护工的肩膀,示意让他先走,丝毫不顾靳时雨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威胁的眼,他拉了拉凳子,弯曲着长腿挤在小板凳上,手指拨了拨粥盒:“你喝白粥还是小米粥。”
“谢臻,你听不懂……”靳时雨有些恼,正想发作,冷不丁对上谢臻的眼睛,想要说出来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他冷着脸一言不发,满脸都写着你又在干什么。
谢臻已经替他做了决定,端了小米粥,他握着勺子,在粥里搅和了很多下,舀起一勺,低垂着眼轻轻吹了吹,慢慢递到靳时雨唇边。谢臻的表情认真且真挚,全贯注地认真做着这么一件事,他手有些僵硬,送到靳时雨唇边的粥,却迟迟没能被人吃下去。
靳时雨只是看着他,然后垂下眼,不明分说地偏过头去。
“确定不需要我帮忙?”谢臻将粥盒轻轻放下,将那已经凉透了的一勺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镇定自若地问道。靳时雨又看了看他,依旧不说话。
片刻后,靳时雨才猛地开口:“哪里给你来的习惯,我说了给你吃吗?”
“……那你到底吃不吃?”谢臻有些语塞,顺势重新端起来,舀了一勺再次递到靳时雨唇边。谢臻瞧着这次靳时雨情和刚在不太一样,他看了看那勺小米粥,迟迟没有动作,谢臻心想大概是不愿意用他用过的勺子,不愿意吃他吃过的粥,他叹了口气,话头一转:“那吃白粥吧,我去洗一下——”
牙齿轻轻磕碰到瓷勺的声音响起,靳时雨皱着眉咽下了一口有些过于烫的粥,他面色称不上有多好看,像是对这粥意见很大,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太烫。”
谢臻现在发现了,靳时雨长大后,唯一没变的性格就是别扭,还有些拧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从来都不是一回事,这人其实现在内心很舒畅吧……
谢臻更无语了,只能慢吞吞搅和着粥,晾一晾等着冷一些,再递到他唇边。实际上靳时雨有一只手,他可以端着碗,让靳时雨自己吃,但这差事既然揽了下来,再说不干,靳时雨大概会掀碗。
“烫你就自己吹吹。”
“不想干就别干。”靳时雨眼皮不掀,冷声冷气地怼了回去。谢臻自觉好笑,扯着嘴角还没笑出声来,只听得门口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谢臻抬眼瞧过去,是满脸笑意的纪星,他笑脸吟吟地插科打诨道:“不好意思,你们在调情吗?”
谢臻:“……”
谢臻沉默地放下碗,靳时雨刚张开嘴,碗就从面前长了腿跑了,他迟钝地又讪讪闭上,听见谢臻静静回答:“在帮残障人士做胃部保养。”
纪星笑而不语,冲着靳时雨微微挑了挑眉毛,谢臻很识趣,光是一个眼,就知道自己现在不该留在这。谢臻假意看了看手表:“我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