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羌泽仁把几块糍粑铲进酸菜汤里,没过一会儿,爷爷和婆婆就回来了。
我赶忙出门去接背篓,将土豆倒在厅房右边的小屋子里,然后接水方便他们洗手。
我看出婆婆面露一丝尴尬,但还是说着“谢谢原医生”,我清楚仅医生的身份就为我的处境提供了很大的余地,因为从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发现所有村民对老师和医生都抱有极高的敬意,像泽仁大舅那种脾气有些火的人,也会很听他们的话。
婆婆一来敬奉佛,二来敬仰医生老师。
我知道,她也不想让我太难堪,所以自从昨晚以后,她就没再说起那件事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婆婆在给泽仁小姨打电话,大概是来吃饭的意思。
泽仁小姨住在沟对面,目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小路邻坡,加之她怀有身孕,一个人不放心。
和吉羌泽仁打过招呼后,便走去接了。
过渡大小路的是几块厚重的铁板,走过它们,就是两边野草丛生的小路,小路一路上坡,转角就到了对岸,再走几步,就到了泽仁小姨家。
不若城市里,且先不说楼上下,单说邻居都很少照面,更别说像这样家家户户都熟络,一家人住近些,也是一种热闹的幸福。
往回走的路上,她问我和吉羌泽仁是怎么认识的。
我实话实说:“那时候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小心掉了东西,是吉羌泽仁帮我捡到的,然后就算是认识了。”
“也就是来这里的前一晚,我也不算是他的朋友,就是个迷路的游客。”
泽仁小姨面色红润,笑起来像一朵花,她扶着我的手臂说:“怕是我们吉羌先对原医生你有意思的哦。”
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也跟着笑了笑,问:“为什么呢?”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不知道,就你们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发消息跟我们说他要带朋友回来过年,还反复叮嘱我们不要问你的伤。”泽仁小姨说,“我们还猜这孩子是不是带对象回来了呢,现在看果然是哈哈。”
我闻言一愣,那天的记忆突然又被洗了一遍,明晃晃亮在我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我面对着他,却看不到他真正的心思,我如今知道他心思细腻,却不曾想从那时候起,他就……在保护我。
我担心的是会不会被他杀死,而他担心的,却是我是否会被他人误伤。
泽仁小姨边走边说:“作为他的小姨,我由心说,能遇到你这么优秀的人对吉羌来说,当然是非常好的,但我们这儿是农村,不比大城市开放,对于他外公外婆那老一辈来说,男生和男生谈恋爱那是天方夜谭,严重点说甚至是对祖宗的不尊重。”
“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们,他们吃的苦远比我们想到的多,活着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他们来说,有后代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那么苦但还是要生孩子,除了这个,现在的人嘴上不饶人,谁也不想自己的孙子走到哪里都被别人说是不是嘛。”
“每一代和每一代的思想都不同,但就是这样,才会产生各种矛盾,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是解决起来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