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承巍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不是最好的明主,一个瘸腿皇子有什么未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投靠这样没有前途的皇子?
哪怕是目前朝堂上,那些站在李承巍背后的臣子,跟着李承巍和二皇子、三皇子打擂台,也只是抱着李承巍娶妻生下嫡子,他们支持李承巍的儿子上位而已。
毕竟以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和规矩,一个瘸腿皇子,是怎么都不能当皇帝的。
所以,俞州也是因为现实,逼不得已只能支持李承巍,是最符合他目前身份的理由。
不过,虽然是事实,但俞州如此坦白的说话方式,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李承巍实在没忍住道,“俞兄,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不是不会做人,你就是总不做个人!”
若招揽的人要不是他,换成老二老三,这小子估计要被砍死八百回了。
但马车内的气氛,也因为这一打岔而轻松起来。
乔楠和夙清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俞州也哈哈笑起来点头道,“这不就有李兄你说了么?”
“俞兄你可真是……”李承巍摇摇头,随即正色,“不过俞兄当真决定了?不再多想想?”
“毕竟俞兄应该知道,你与我走的这条路,我除能庇护你一命,恐怕再也给你不了你其他东西了。反之,俞兄若能放下身段,你遇到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表面上,二皇子不过就是娶了跟乔楠不对付的乔旭而已,这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俞州要是愿意,二皇子必定会欢喜他的投靠。
这是真心话,当然也有试探之意,他想知道俞州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俞州又不知道他和乔楠的关系,怎么如此容易就站他的队?实在令人吃惊得很。
俞州也能猜到李承巍的心思,也不再隐瞒自己的一些想法,继续道,
“李兄此言很有道理,但可惜的是,我这人生来便是反骨,我与乔旭和李源驹的仇怨,此生绝无和解可能。”
“何况李源驹那人阴险狠辣,不择手段,心中毫无半点仁心仁念,这种人最是容易过河拆桥,与如此之人为伍,可得一时风光,去难料下场,我不想忙碌一辈子,最后却不得善终。”
“最重要的是,我与他理念不和,我的才能在他手下根本无从发挥……”
“那俞兄理念为何?”李承巍好询问,他没听过理念这个词,但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
俞州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李兄,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寒门书生,与一位女扮男装进入书院的世家小姐相爱的故事……”
他简单把《梁山伯与祝英台》(吴隆电影版)的故事情节说了遍后。
才继续道,“故事中,祝夫人对梁山伯说‘你以为愤怒就可以改变命运,要怨就怨你们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人人都迂腐虚伪势利的地方……’”
“祝夫人还说‘要怨就怨你们有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你们不喜欢,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
“我不否认这些话的确很有道理,有时候外在的条件,周围的环境,是真的很让人无力,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难以改变的礼教和现实。”
说着,俞州看向李承巍的腿,毫不避讳道,“就如李兄你的这条腿,很可能这辈子都再医不好。”
李承巍看着俞州,没有计较他的无礼,静静地听着。
而俞州的声音也很快再想起,“可那又如何?”
声音中是豪迈磅礴的自信,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如果人人都随波逐流,都畏惧改变,都害怕朝外面的世界伸出双手,踏出脚步,我们又是如何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那么自然也就能被人打破,每个时代都有先驱者,每个朝代都有惊才绝艳,青史留名之辈。”
“李兄,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也能如那些前辈般,做到不可能之事,但我们可以去尝试,为我们心中的坚持,付出全部努力,万一就成功了呢?”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辈少年人就应当狂妄肆意,风发意气,打破陈规,执凌云壮志,度四海八荒……”
俞州笑得采飞扬,看向李承巍鼓励道,
“李兄,你是被规矩束缚之人,而我是想打破规矩之人,不知李兄可愿与我一起,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我们的足印,让后世评说?”
这一波鸡汤灌得,别说是李承巍心中情绪澎湃。
就是乔楠都忍不住激动!
子琸说得好,他也讨厌死这个时代的陈规教条了,他向往子琸说的后世。
即便后世人也依旧有诸多烦恼和不足,可至少,那个时代表面是人人平等的,若他生在那个时代,他前世结局必不会那般凄苦。
真的好想好想看见那样的画面。
他的亲生父亲是皇帝,他的哥哥是皇子,他的爱人又如此有才……这样的身份,说不定能让他将来看见那般画面呢?
乔楠想着。
以现在的他到底还受身份和处境的影响,他还不敢想再多,但今天俞州鼓励李承巍的这番话,确确实实在他心中留下了种子。
他也想改变这个时代,改变这个世界,弥补前世遗憾。
而很多年后,当俞州看到自己褪去温柔贤惠,变得霸气肆意的爱人,各种帅哥美男蜂拥而至,都想跟他抢媳妇的时候……就,特别想抽自己现在的嘴巴子!
当然,那是后话了。
反正现在,俞州仗着面前是自己大舅子,灌鸡汤灌得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