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枪声再度响起，对方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一枪直接贯穿了黄羽的大动脉，他的脖子宛若被利刃劈开，鲜血喷涌而出，站在他身旁的夏天也被血色彻底浸染，她呆愣楞地站在原地，犹如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黄羽！”夏天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和声音，她颤抖着抚上黄羽的面颊，双瞳被泪水彻底填满。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眼前，夏天也是如此，回忆犹如潮水涌上心头，回想起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夏天已是泣不成声。

“走！”冷亦拉起夏天的手腕，可她的双脚却好像与地面生长在了一起，任凭冷亦如何努力，她都纹丝不动。

“我不走了，有本事她就杀了我啊！”夏天扯着嗓子大喊，黄羽的死亡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天彻底崩溃了。

她发疯似的挥舞着手臂，企图用这种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然而子弹却没有如愿落下，这让夏天更为崩溃：“出来啊！我知道你在看！滚出来啊！把我也杀了吧！”

冷亦抓住夏天的肩膀，低声道：“夏天，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你不想为黄羽报仇吗？你难道不想杀掉那人吗？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会帮你的。”

夏天渐渐回过来，她停止叫喊，眼诡异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冷亦。

“幕后主使？你们永远别想知道！你们也永远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叶霆忽然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叶霆！”

顾不上找夏天逼问真相，冷亦立即来到叶霆身旁。

体内的抱心虫在此刻爆发，像是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心脏，叶霆感受到了比往日还要痛苦数倍的折磨，他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抱心虫黏液，但这黏液能够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疼痛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他甚至感觉抱心虫钻入了自己的骨缝中，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剥皮拆骨，剧痛折磨着他的经，令他几欲昏死。

“给我解药！”冷亦终于撕开了身上最后一层伪面具，一直努力压制的负面情绪在此刻全面爆发，双目被怒火染成了可怖的赤红色，此刻的她犹如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玉面罗刹。

冷亦一把掐住夏天的脖颈，以一种极为磨人的速度缓慢收紧手掌：“给我解药！”

夏天几乎快要背过气，却还是嘴硬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解药已经无效了，抱心虫失控了，现在没人能救他。”

“你撒谎！”

冷亦掐着夏天的脖颈，将她重重地甩到墙上，不堪重荷的墙壁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墙灰犹如一场席卷而来的暴雨，很快就为两人染上一层灰蒙色彩。

“咳咳。”夏天忍不住咳嗽起来，可当喉中的痒意退散后，她反而扬起一道极为灿烂的笑容，“很痛吗？乖乖死得时候我比你还要心痛百倍！你也应该品尝到相同的痛苦，不，你应该比我更痛，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我一点点折磨死的！”

“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活叶霆。杀了她，叶霆因为回不来了！”楚清越提醒道。

“你说得对，我应该冷静点。”

冷亦扬唇轻笑，还不等楚清越反应过来，她已经提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夏天的笑脸。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彻在狭窄的走廊中，夏天的鼻梁被她一拳打断了，牙齿也断裂了好几颗，血污源源不断地从嘴中涌出，夏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了。

“混蛋……你竟敢……竟敢打我的脸！”

“打了又如何？”冷亦再次提起拳头。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夏天唉声求饶，对于她而言，毁容要比死亡更为恐怖，她宁愿光线靓丽的死去，也不愿这样灰头土脸的活着，这会让她回想起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让她感觉，自己仍然身处在那个又脏又臭的炼狱中。

“解药！”冷亦又重复一遍。

“没有解药，真的没有解药，我没有骗你。”

冷亦深深地看了夏天一眼，慢慢放下手臂，她看得出来夏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她将夏天扔到一旁，一脸颓靡地跌坐在地。

“滴答……”泪水沿着脸庞缓缓滑落，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是加西亚家的代理家主了，是联邦中权势最大的几人之一，可她为什么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眼下的景象慢慢被泪水晕湿，但却有一段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闯入了脑海中，那是叶霆的回忆，是他在五号密匙中经历的一切。

叶霆早就想这么做了，之前碍于抱心虫的存在，他一直没能将自己看到的真相告诉冷亦，但现在多痛一分少痛一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别难过了，我认识的冷亦可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叶霆扬起一道虚弱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冷亦语气哽咽。

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不仅是朋友，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叶霆的死也意味着，与她一同携手走来的朋友又少了一位。

“还记得吗！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位优秀的演员，我已经达成了，我已经完成了人生中最棒的一场演出了，这就足够了。”叶霆笑容依旧灿烂。

“你不能死，你还没拿到奖杯呢。”冷亦摇了摇头，已是泪流满面。

“已经不重要了。但如果我真的拿下了奖杯，你一定要把我的奖杯带到我的墓碑前啊，不然我做鬼都要缠着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叶霆的体温开始慢慢下降，冷亦执拗地抱住他逐渐变冷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延缓他的死亡。

“别哭丧着一张脸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我很快就要解脱了。阿什莉在地下很孤单，我也该去陪她了。”叶霆笑着拍了拍冷亦的肩头，“对了，冷亦，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心愿吗？”

“你说，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满足你。”冷亦点头。

“杀了我，冷亦，让我解脱吧。”叶霆缓缓说出自己的最后心愿，为了不让冷亦担心，他一直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可现在他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泪水顺着眼眶缓缓滑落，叶霆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跟冷亦说，他想告诉她，如果能拿到奖杯，他想在第一时间与她分享喜悦；他想告诉她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对她的感情；他想告诉她，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比塞缪尔更早遇见她。

可是他太痛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向冷亦倾诉心事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冷亦，杀了我吧，我希望我能够死在你手中。”

第3章 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