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下,那辆黑色路虎静静停在桂树林荫下。
姜家人迷信,前院种桂树,后院中榉树,意味折桂中举,期待子孙们们学有所成。
此刻,那辆车就停在碧绿的桂树下,树梢暗影映在车窗,车内的景色看不真切。
姜矜平静看了会儿,抬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谢容与眸如墨玉,眸色温柔,“上车吗?”
“本来想的。”姜矜微微蹙眉,而后笑起来,“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对于姜矜来说,任何事情都不是难事,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在听到难题的下一秒,心底就有了解决方案。
谢容与下车,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姜矜顺从靠在他怀里,听他说:“或许我可以帮忙。”
姜矜仰眸,视野内是他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衬衫马甲没有掩住的纤细漂亮的锁骨。
“唔,好的。”
本来她想让曲致礼去做这件事,但此时此刻,谢容与或许可以完成得更好。
“我手里有很多族人的把柄,你可以尽快让这些黑暗的事情暴露在公众视野吗?”
谢容与眉目微敛,“可以,但这会影响姜家的名誉。”
如果曝光,相当于跟族里撕破脸,太唐突。
姜矜垂眸,月色照映得她脸颊雪白,眉眼精致又清冷,她启唇说:“我只想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这个姜家,到底是谁做主。”
事情解决完,谢容与挂掉电话,姜矜轻轻牵住他的手,道:“车里太冷,去我的房间吧。”
谢容与含笑,“会被人看到吗?”
姜矜道:“从地下车库上去,不会有人看到,再说了——”她微微挑眉,“看到又怎样?谁敢说说什么?”
地下车库的电梯直通姜矜住得四楼卧室,整个四楼都是她的地盘,每天除了佣人们打扫卫生,不会有人过来。
姜矜本想陪谢容与参观一下她的房间,手机铃声响起,是姜松延。
顿了顿,她接听。
姜松延语气不怒自威,“姜总好大的架子,是想我们这些老家伙亲自请你们过来么?”
姜矜漫不经心,语气却充满歉意,“抱歉,我马上过去。”
谢容与听到声音,折身从收藏室回来,站在她身边,温和说:“姜老先生开始不讲情面了。”
虽然以黑色生意起家,但姜松延一直都以斯文儒雅著称。
姜矜按灭手机,笑了下,莞尔,“不怪他,他知道我在计划收购他的公司。”
谢容与想了想,轻笑,“你没有必要收购姜松延的公司,你要的是他狗急跳墙?”
姜矜轻轻颔首,“如果他开始带着怨恨做决断,那么他的决断就会被私人情绪影响,他觉得我要收购他的公司,就开始增发股票,现在他自己手里的股权已经稀释三分之一。”
谢容与赞同:“他对公司的控制权降低,你也可以很容易将他逐出董事会,是一步好棋。”
“这便是你的筹码。”谢容与有点好,“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他记得,今年祭祖,姜矜跟姜松延还是爷孙情深。
“三年前。”姜矜毫不避讳,“三年前,姜松延邀我入股他的公司。”
她一向喜欢未雨绸缪,在那个人还是朋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日后反目成仇的准备。
“如果是我呢?”谢容与凝视她,微笑问:“如果我要背叛你,你该如何对付我?”
他知道姜矜会有后招。
姜矜道:“我们在利益上没有纠葛,所以不存在背叛不背叛的问题。”
在姜矜之前,姜家家主的历代配偶都会自动获得京旭集团的一份股份,但姜矜没有给谢容与这一份股份,她也没要谢容与赠与她的三合集团的股份。
在利益上,她跟他分得很开。
“我们是两个人谈恋爱不是两个公司。”
谢容与没回答,只是凝视她,眼沉静如海。
姜矜心头一跳,踮脚轻吻一下他微凉的唇,谢容与眼睫微颤,低眸看她,眼眸如琥珀般明润。
“矜矜,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见姜老先生了。”
姜矜松开攥着他袖口的雪白指尖,眼睛依旧凝视他,轻轻点头,“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起身离开。
她穿着黑色长裙,行走时裙摆微微摇曳,绰约生姿,脊背笔直。
不曾回头。
谢容与想起初见她的时候。
那是在伦敦,一个舞会上,她穿着烟粉色长裙,眉眼如画,明艳动人,但眼很沉静,意兴阑珊抿着酒杯里的液体,漫不经心跟别人周旋。
孟初指着她介绍,“姜家的长公主,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