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这家伙就是这般作态。
淑宁念着两人好歹是妯娌,日后还得相处。自己又没吃亏,太不依不饶的,反而容易给长辈们留下小心眼容不得人的不良印象。
所以只淡笑,道了一声无妨。都是自家妯娌,嫂子不必过于介怀。
结果好心被当驴肝肺,请安刚结束,这货又换了花样挑事儿。既然如此,又何必给留脸呢?
淑宁浅笑:“嫂子既然知道酒后容易无德,日后还是谨慎吧。毕竟您不但是元后娘娘的妹子,还是继后娘娘的弟媳。更得谨言慎行,免得给两位娘娘抹黑。”
“你……”
赫舍里氏咬牙,刚待发怒,就听着上首端坐的婆婆轻咳了声。生吓得她到了嘴边的质问变成赞同:“你说的对,是我鲁莽了。多谢弟妹提点,我以后一定注意。”
淑宁特别淡定地受了这份感谢,并说自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互相帮助。
俗话说独木不成林嘛。
此言一出,在场赞同者众。部分年长者甚至借此敲打后辈,唯恐他们蹈法喀福晋对覆辙。
被教导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会认真吸取教训。
只有当了反面教材的赫舍里氏憋到脸色酱紫,一口气出不来也下不去。
但谁管她呢?
连她亲婆婆舒舒觉罗氏都随便挥了挥手,让她边儿站着去,莫耽搁了新人敬茶。
阿灵阿的玛嬷和硕公主穆库什下降时,额亦都便已近天命之年。年纪最长的儿子都三十出头了,其父遏必隆是实实在在的老来子。他本人也是幼子,母为三继妻。
种种原因造成巨大的年龄差,以至于阿灵阿的嫡亲伯父皆已仙去。只有十四伯娘、十五伯娘还健在。
淑宁瞧着年纪得有七十开外,她唤一声叔爷都不亏的,竟是阿灵阿的堂兄。
大排行第二三十位的那种!
好多年近花甲的老人家都不用行礼,对方还得喊她一声七婶子呐。以为是小侄儿的,利利索索就给她行礼:“给叔祖母请安。”
甚至有人指着虎头大小的孩子,教他对淑宁喊曾叔祖母。
淑宁:!!!
小脸呆滞,原地震惊。
那可可爱爱的小样儿逗得巴雅拉氏直笑:“我当年大婚时也这样,阿灵阿家的熟悉了就好。咱们家人丁兴旺,是繁荣昌盛之本。正是这一代又一代的亲族相互扶持,才有了如今的钮祜禄氏。”
“你做为这一代的一等公福晋,当与族人们多多亲近。该扶持的扶持,该教导的教导,拿出你公福晋的气势来。”
喝过媳妇茶,给了满满一匣子见面礼后,巴雅拉氏如是说道。
那话语里分明的放权之意吓得淑宁一激灵,赶紧聆听教诲之余说自己还小、经验甚少,正需要额娘多多教导的时候。
言下之意是您可千万别忙着急流勇退呐!
一脸的没您,儿媳真滴不行。
直让巴雅拉氏笑不停,也让法喀福晋差点儿气炸了肺。心说到底隔层肚皮隔层山,一样的一等公福晋。她进门的时候,嫡婆婆虽也没少给赏赐。但半点不说放权的话,只让她先加把劲儿,先生下小世子再说。
因昨夜那梦,淑宁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赫舍里氏呢,自然把她这怒火欲燃的样儿看在眼里。
心中暗暗提防着。
连稍后给舒舒觉罗氏敬茶的时候都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有什么茶太烫直接摔碗或者洒那位一身等等糟心事。
结果丫鬟刚移动蒲团,舒舒觉罗氏便笑着摆手:“别介。我虽因先皇后与贵妃娘娘故,被皇上多敬重了几分、被老福晋多给了几分颜面。在今儿这样的场合还能大大方方地坐在主位之一,但侧就是侧,规矩不可乱,可当不得阿灵阿两口子一跪。”
“蒲团就莫移了,只行个福礼便罢。”
还在想一个理由,琢磨着如何能不与这位当朝最牛侧福晋跪拜的淑宁:???
梦里不是这样的啊!
淑宁诧异,旋即微笑:“长辈有命,晚辈自是不敢不从,便依您的吧。”
接着就弯腰行礼,恭恭敬敬奉上茶盏。舒舒觉罗氏含笑接过,直接一饮而尽,比巴雅拉氏都痛快。出手也相当阔绰,整整一套极品羊脂玉首饰。
瞧着比法喀继福晋敬茶那会子还要隆重些。
赫舍里氏:!!!
要不是不敢,她都想狠狠掐法喀一把,让他瞧瞧他那好额娘了。有这么厚此薄彼,胳膊肘专门往外拐的不?
只今儿是新人专场,在座的也都个顶个人精儿。
再怎么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也绝不敢多给她一个眼。免得被误会成她同伙,平白受了挂落。生让赫舍里氏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只在稍后淑宁敬茶终于敬到她们夫妻时,笑着撸下了腕子上的梅花图样赤金镯。
淑宁一愣,继而微笑:“嫂子与储秀宫妃不愧是姐妹,竟心有灵犀至此。知我素喜梅之高洁冷傲不同俗流,竟都送了梅花图样饰品来。”
嫡、亲两重婆婆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下,赫舍里氏头皮都好阵发麻。
强笑着道了句弟妹喜欢就好。
有了她这个反面教材,老四颜珠福晋佟佳氏、老五富保福晋瓜尔佳氏跟老六福晋富察氏俱都乖乖巧巧,瞧着和善极了。
在场所有亲戚都认过,该敬茶的敬茶,该赏的赏后,太阳已近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