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抓着周青先来到这件空无一物的房子内,面色从容,语气平静,说:“你要是不听我话,我就把你关起来。”
周青先低着头牢记于心,半点不敢忤逆。
六月,周青先进入暑假,发觉自己好似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徐以凡了。
他在暑假比平时上课更忙,报不完的兴趣班,没有尽头的竞赛,拿得奖项周淮都不满意,终于在周青先又一次捧着兴趣班里的第一名回去企图得到周淮的夸奖时,她爆发了。
“为什么连这种小的奖也要给我看啊。”她拽着周青先的手腕将他拖到白色的房间,歇斯底里道,“你格局能不能大一点!十四岁的人了!同样年纪的有些都在进公司在赚钱了!你却还想拿着这种一抓一大把的奖项求一句表扬吗?你的人生就这么悲哀吗?!”
周青先惶恐不安,不知所措,被她推到了房间内。
他对这个纯白色的、空无一物的房间感到莫大的恐惧,他用身体死死抵着门,企盼妈妈不要留他独自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下意识地想要道歉,抬头时却发觉周淮的脸面目可憎,渗人得叫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在家中就没什么笑脸的人在此刻像从地狱里走来的无常,高高地蔑视着他,疾言厉色地警告:“别像你爸一样,就是个只知道吃软饭的废物。”
砰一声,门关了。
周青先僵硬地坐在房间内,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没有任何东西、视线不知道聚焦在何处,一盏白炽灯点亮一间白房子,看久了灯,眼睛会痛,看久了白墙,便恍惚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候,对空间、对时间、对自身的考量都变成了虚无,好像身体已经成为泥一样会融化的黏着物,像肮脏的地底生物一般只知道藏往角落,只有思绪还飘着、想着。
周青先想,为什么周淮不叫徐以凡的名字,却总是要以“你爸爸”的称谓称呼呢。
她吵架的时候会愤怒地喊“徐以凡”,除此之外,周淮总是以“你爸爸”代称,这让周青先觉得很不公平。
对方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彼此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并不构成这一称谓的实际作用。
所以周青先认为,与徐以凡两看相厌的周淮,只是想用这个称呼来迁移愤怒,只是想用这个称呼来作为她不爱自己儿子的借口。
你看啊,你是他的儿子,你是周青先,所以我不爱你,所以你得不到爱,多么正常。
七月,周青先发现如果自己在白房间里反抗,那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话,所有人都只会拿他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