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男儿冷硬粗糙,惯是不会疼人的,那人瞧着便是块笨木头,我怎会喜欢这样的。”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
可这是在南州。
并非是梦里的京都。
为何去瞧那马车,那马车又为何如梦中横在大道上的那辆这般相似,江妄心中疑惑一瞬,很快便又抛之脑后。
梦见女人便已是够怪的了,自己当是该忘了这梦。
*
宋知渺一路回到了宋府,远远瞧见陈堰的马车停在府门前,便连忙唤了马夫驶向了府邸侧门,偷摸着溜回了屋中,倒是没叫人察觉。
花凝一步三回头朝身后看去,直到彻底跟着宋知渺入了院,这才忧心忡忡回过头来道:“小姐,当真要这般避而不见吗,听门前的小厮道,今日陈小侯爷是专程来见您的。”
宋知渺烦闷地摆了摆手,若是她有意要见,又怎会为了躲避他出门一趟热得遭罪,这会更是没心思去管陈堰,他见不着人,待会自是会走的。
“备水,我要沐浴。”抬腿迈入屋中,思绪一转,她又回头吩咐道,“你去前厅候着,瞧瞧情况,他何时走了,便回来告诉我。”
花凝应下声来,待为宋知渺准备好精细繁琐的花瓣浴后,便匆匆朝着前厅去了。
宋知渺烦闷地浸水一瞬,再抬起脸来,卷翘的眼睫颤着水珠,亮灿灿的眼眸也泛起了水光。
香肩透着粉白,颈间挂着的水珠不时滑落至下,看似娇小的身形,掩于水中的两处分量却是沉甸甸的,再往下,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如此身形,无论是何样的衣衫都是能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来,任谁瞧了,大抵都会忍不住被这一身丰盈婀娜的身姿所吸引视线。
沾湿水的玉手轻轻抹过胸前,手掌微微收紧握住,感受到那其中的分量后,秀丽的眉便蹙起了小山包。
“我当是何等绝色美人叫小侯爷这般上心,不曾想竟是宋家那位千金,小侯爷如今倒是换了口味啊。”
“见惯了纤瘦美人,偶尔换个口味调剂一番也未尝不可,你不明白,此番为了搞定她,当真是废了我不少功夫。”
前几日梦中陈堰与友人背议她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梦醒后她仍是清晰地记得陈堰那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似是嘲弄似是鄙夷又好似带着几分别样的意思,看着令人极为不适。
纤瘦美人。
所以她在陈堰眼中并非纤瘦,而是丰腴吗!
兴许连丰腴都称不上,宋知渺再度回想梦中陈堰的表情,他甚至觉得她是胖的。
胖!
她哪里胖了!
气恼至极,手上力道一重,再次感受到了所谓胖的地方,宋知渺又登时垂下了头来。
她也不知自己这处怎随着年岁增长便越发不受控制,近来连肚兜都加大了一号。
若是着宽松些的衣服瞧不见腰身便会显得有些臃肿,可若是着勾勒腰身的衣物,上头这处也会一并包裹出挺翘的形状来,身形便会显得丰盈妖媚,再配上她本就浓艳的长相,即使未施粉黛,所见之处也尽是妩媚。
时下惯是清雅纤瘦的女子,盈盈身姿,如柳似絮,而她这般的除了极为惹眼外,也尽会惹得些引人遐想的议论。
那些议论之辞无外乎是说她表面大家闺秀,背地里定是多么不正经。
她长着这样一副面容,会引得非议也是正常的,总归是无人敢当真将这些话放到明面上来说。
宋知渺也时常觉着,这些人兴许就是嫉妒她生得富贵万事不愁,所以才想说些不中听的话来让自己心里平衡些。
她并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真心与她相识相交的朋友,就从未说过她半句不是。
她本以为陈堰也应当是与她真心相待之人。
可那些梦中……
宋知渺重重地将手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哗啦声,将脑海中的画面挥散开来。
她被这些梦境扰得分不清虚实,更不知自己为何频频做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梦,所以这才疏远了陈堰。
如若不是这些梦,她是当真想与陈堰好生相处一番的,毕竟陈堰是她少女初长成后,头一次觉得还算合心意的男子。
除了陈堰以外,其余的男子都……
“小姐!小姐!不好了,方、方才……方才街道上瞧见的那位将领,他、他找上门来了!”屏风后突然传来花凝急促的脚步声和喘着气的呼声。
宋知渺心绪一滞,惊愣地瞪大眼:“他找来干什么,快扶我起来。”
方才在街道上的遥遥一望,宋知渺话不过脑地在人背后说了小话。
实在是当时话音刚落,那男子便登时转了头,视线直直朝这头看来,直叫人心虚不已,她便连忙落下了马车帘。
她甚至还在马车中惊慌思索了一番,也不知自己如此说道旁人,可是会惹人不悦。
可很快她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马车与那男子隔着一整条街道,除却隔绝其中的整齐军队,就连周遭围观的人也生出各种各样的嘈杂之声,哪可能会有人能听到她的低语。
匆忙穿好衣物,宋知渺坐在梳妆台前有些紧张道:“那人会不会是来找父亲的,你我这般慌张好似做贼心虚了。”
花凝手上麻利地未宋知渺梳好了发髻,应声道:“奴婢也不知,可这会陈小侯爷本就和老爷在前厅谈话,那人直冲冲便走了进来,奴婢没敢多看他,只觉他那大步流星的模样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便赶忙回来告知您了。”
宋知渺张了张嘴,脑海中短暂划过方才的惊鸿一瞥,可那画面模糊不清,因着当时的慌乱,她压根就没能瞧得太清楚。
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驰骋沙场的将领,当是不会这般小心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