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江愣住了，表情变得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惜惜毕竟在家里住了十八年，那个……糖糖，在爸爸妈妈心里，你们都一样重要，你多一个妹妹还能说悄悄话，对吧？”

偷听的顾惜惜松了口气，她还可以留在家里，爸爸妈妈还是爱她的。

可想到以后就要和顾糖糖分享爸妈的爱，顾惜惜心里就疼的很，特别特别委屈。

社员们眼睛都瞪圆了，情愕然，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有个社员大声问：“你们还要养顾惜惜？她可是许盼娣的女儿，就是许盼娣偷了糖糖，还要卖了糖糖，你们不恨她？”

换了他们，别说养十八年，就算是二十八年，也要赶仇人的女儿滚蛋，顾金凤这男人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沈明江表情更加尴尬，讪讪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许盼娣也说惜惜不是她的孩子。”

“你信这种鬼话？”

顾糖糖冷声反问，嘲讽的眼看得沈明江心里阵阵发虚，慢慢低下头，其实他也不太相信。但妻子信，他要是反驳的话，肯定又要吵架。

而且这样解释也挺好，许盼娣坐牢去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惜惜是无辜的，可以留在家里，亲生女儿也找回来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挺好的。

顾糖糖嘲讽地笑了，沈老爷子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真丢沈家的脸！

“许盼娣那是放屁，这顾惜惜和年轻时的许盼娣一模一样，而且这些年许盼娣对顾惜惜好的不得了，那么小气的人，都舍得杀鸡给顾惜惜吃，要不是她亲生的，她能这么好？”一个社员大声说。

其他社员纷纷点头，还劝沈明江别犯糊涂。

其实他们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就顾惜惜这种半条命，弄回去养有啥用？

养头猪还能卖肉挣钱，顾惜惜天天要吃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活几年都不知道。看那样子孩子估计也是生不出来的，谁家后生会娶这种废物？

顾金凤两口子真是糊涂了，把个废物当成宝，寒了亲生女儿的心。

沈明江表情越来越尴尬，觉得社员们太多管闲事了，祸不及下一代，大人造的孽，和孩子没关系啊。

顾糖糖冷笑道：“你们一家四口相亲相爱吧，我就不去挤了！”

这话她之前和顾金凤说过，现在再说一遍。

沈明江脸色大变，眼伤心，嗫嚅道：“糖糖你别赌气，咱们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一起，爸爸妈妈会补偿你的。”

“不用，我和你们也不是一家人，好吧，我再说得明白点，有顾惜惜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真想接我回家，就把顾惜惜这个罪犯的女儿赶出家门，否则别来找我！”

顾糖糖放下了狠话，省得这两口子再来纠缠，烦的很。

顾惜惜再忍不住了，伤心地哭出了声，她不是罪犯的女儿，她的妈妈才不是许盼娣。

顾金凤脸色一下子黑了，大步走了过来，呵斥道：“你怎么说话的？就算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许盼娣犯了罪，和惜惜没关系，她也是受害者，你怎么没有一点包容心？非要逼死惜惜你才舒服？”

顾糖糖心里又一阵刺痛，不过比之前轻了些，显然顾金凤对这个身体的伤害力越来越小了。

“是啊，我就是想看顾惜惜死，就是这么恶毒，你不爱听就滚蛋，别在我面前假惺惺，和你的顾惜惜母慈女孝去，我可不稀罕你这种人当妈，我有爷爷奶奶疼爱足够了！”

顾糖糖沉着脸，说话很不客气，就算她不是原身都寒心，怎么会有顾金凤这种愚蠢又残忍的亲生母亲？

顾金凤被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就扬起了手，要教训顾糖糖这个粗鄙无礼的逆女，眼看巴掌要抽上去了，姚阿翠扑过来用力一推，顾金凤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结实，半天都爬不起来。

“你还想打糖糖？当老娘是死的？顾金凤你是吃屎长大的？这么多年的书你全扔粪坑了是吧？糖糖才是你亲生的，顾惜惜是许盼娣这个恶毒的老骚货生的，你不是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闺女会打洞，怎么这回不说顾惜惜了？我呸，你个吃屎的蠢东西，当我家糖糖稀罕你当妈啊，你只管给顾惜惜这种半条命当妈去，随你的便。但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糖糖，老娘打死你！”

姚阿翠都要气吐血了，本以为真相大白，顾金凤总会想明白的，哪知道这蠢货竟还把顾惜惜当成宝，还对糖糖那么凶，他奶奶的，她哪能忍？

想当年她可是霸后厨的姚三娘，打死这吃屎的蠢东西！

姚阿翠骂得痛快，本还想打几下出气。但想着毕竟是孙女的亲妈，给这蠢货一点面子好了，可不打几下她这口恶气出不了，斜眼看到了哭哭啼啼的顾惜惜，跟死了爹娘一样，怒火蹭蹭地冲了上来。

都是这半条命的错！

姚阿翠抡起巴掌，咬牙抽了过去，清脆的响声震住了所有人，顾惜惜单薄的身体打了几个转，悠悠地摔在地上，和顾金凤作伴去了。

第9章 你个脚底长烂疮的倒灶货

“哭你那骚货妈回你自个家哭去，要不是你个扫把星，你妈许盼娣哪会偷孩子？这十八年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福，这可都是糖糖的，你还有什么脸哭？识相点儿就自觉滚蛋，去牢房里陪你那不要脸的妈去！”

姚阿翠骂得极难听，刚刚她冷眼观察，这半条命一哭，顾金凤就心软了，好声好气地哄。哼，狐狸精一样，什么舍不得离开沈家，分明就是嫌弃亲爸妈家里穷，还名声不好。要是亲爹妈有钱还有势，这半条命肯定跑得比狗还快！

顾惜惜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是文化素质还不错的，说话斯文，很少会骂脏话，姚阿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听到，她又害怕又伤心，很想为自己辩解，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过也用不着她说话，顾金凤替她出头了。虽然还在地上躺着，但气势不弱，“姚阿嬷，我敬你是长辈，才对你客气的，你别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惜惜就算不是我生的，那也是我养大的。何况她是不是许盼娣的孩子，现在公安都没下定论，你何必拿孩子撒火？”

“哎呦，我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放你妈的屁，你才是脑子里一包屎，脚底长烂疮的倒灶货，你只管拿半条命当宝，我家糖糖不稀罕，她有沈医和蒋大夫疼爱就够了，我总算知道这么多年，沈医为啥不待见你这儿媳妇了，娶了你这种倒灶胚进门，沈医可真是倒尽了霉！”

论干架，十个顾金凤都干不过姚阿翠，她刚嫁来顾家村时，性子可没现在好，当年在东城一个女人闯荡，她要是不泼辣些，早被人欺负死了。

姚阿翠的话，戳中了顾金凤的死穴，气急败坏地黑着脸，好想教训这老太婆一顿，但她是老师，不能干这种粗蛮事。

“糖糖，我们回家！”

姚阿翠鄙夷地瞪了眼，冲孙女喝了声。

“哎！”

顾糖糖软糯地应了，看都没看顾金凤一家，搀着姚阿翠的手回家了。

“奶奶，你刚刚真威武，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顾糖糖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印象里的姚阿翠，一直都是温言细语，面带笑容，挺好说话的样子，没想到竟这么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