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在计划什么?
他盯着她闭起的双眸,始终猜不透。
次日。
霍云入宫,仍准备陪同天子去丹水镇。
他昨日配合宋春汐只是为刺探她心思,不会真的留下,然而天子却已知他家事:“此种情形你还是待在京城吧……朕让马太医随你回去,要用什么药材,让他来宫中取。”
可能母亲通过内侍透露消息了,霍云不好揭穿只得谢恩。
已经被张大夫治过,现在又来了一位马太医,宋春汐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
跟张大夫的反应一样,马太医一开始也很错愕,但他经验丰富,惯会见风使舵:“霍少夫人是五心烦热,心肾不交,此症来得急,故而少夫人承受不起,待我开一副药,先吃几日看看。”既然都督夫人表现出了病重的样子,他绝不会拆穿,当然,此事也难掰扯,若都督夫人硬要装病,他只能落个庸医之名。
“有劳太医。”霍云让梨儿送他出门。
霍夫人担心宋春汐,跟过去多问几句。
总算走了,宋春汐将衣袖放下,闭目平静下刚才受惊的心脏。
看来天子同先帝一样,对霍云也是青睐有加,竟然马上就派了太医来。幸好这太医圆滑,从刚才的话她听得出,太医不会多管闲事。
可惜,她救不了天子。
如果梦是真的,天子只能自求多福。
到得宫中,马太医被天子召见询问情况。
“回圣上,没有那么严重,应是霍少夫人身子过于娇弱,”马太医斟酌言辞,“微臣会治好霍少夫人。”
天子点点头。
因丹水时常泛涨,淹没良田,冲毁房屋,治水一事不能再耽搁,他马上便出宫了。
消息传到宋夫人徐凤娘耳中,她以为霍云也同去,晚上与丈夫道:“姑爷不在京城,也不知春汐会不会来看看我们。”
宋仁章道:“他没去。”
“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圣上命他同行?”
具体原因宋仁章也不清楚:“兴许有要事在身。”
徐凤娘有点可惜:“我想春汐了。”女婿去丹水镇的话,至少也得六七日吧,女儿不用尽妻子的义务,或许可以回娘家一趟。
宋仁章道:“你想她,去看便是,难不成霍家人会阻拦?”
“哪里的话,我是怕打搅亲家母!”其实徐凤娘是有点忌惮霍云,倒不是说霍云不好,而是他太位高权重,自家女儿能嫁给他原是高攀。可高攀不一定是好事,作为亲家自觉就矮了一头,说话做事多顾忌。当然,好处也是有的,女儿成了都督夫人,谁家不羡慕?
宋仁章扬眉:“我们宋家又不靠他们霍家,你无需束手束脚,想去便去,霍夫人也是明理之人。”
丈夫的个性向来如此,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所以他从县令做到左佥都御史,十分不易,光是不会谄媚上峰就失去了三次提升机会。徐凤娘清楚,她知道女儿也清楚,所以先帝赐婚,即便霍云不是心仪之人,女儿也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只是徐凤娘知道,女儿还是有些遗憾。
好在霍云样貌出众,身居高位,再遗憾,也可以弥补了吧?毕竟已经嫁了,相信女儿也不会做傻事。
但自春节后一直没见过她,徐凤娘十分想念。
“也罢,我明日便去霍家,顺便探望下亲家母。”
还在装病的宋春汐不知母亲即将到来,正躺在床上做梦。
这个梦是接着之前的梦的。
随同天子去丹水镇的一众人遭遇埋伏后,除了霍云与天子下落不明外,只有一位名叫狄正的官员幸免于难,中毒一事便是他告知,可他也身受重伤,后来志不清,并不能帮助衙门破案,最后也不知大理寺,刑部等怎么调查的,竟得出一个山贼造反的结论。
众官员不认,要求重审,可最终也没找到满意的答案。
此事之后风云突变,曾经因霍云而臣服的外敌死灰复燃,联合起来侵犯边境,太皇太后派出大军迎战,然屡战屡败,连失五城。在此期间,她的父亲不知何故被人构陷,扣上了贻误军机的罪名……
宋春汐突然惊醒了。
看着天青色的帐幔,她的心跳得极快,后背香汗淋漓
还好是梦……
她缓缓舒了口气。
还好是梦,霍云并没有出事,他没去丹水镇,只要他在,外敌便不会起兵,天子被偷袭的事,他也会查个清楚。他有兵权,他有兵马,一切都不足为惧。
虽然她打算跟霍云和离,可此时此刻,不能否认,他在身边是会让人觉得安心的,她甚至都不怕父亲将来被构陷了,宋春汐从一开始的惊慌逐渐恢复了平静。
倒是躺久了,双腿忽地一阵麻。
见丫环不在边上,她坐起来悄悄捏了捏腿,而后又躺下,抬起腿伸展,活动活动。
夏季酷热,虽有冰鼎,气味闷久了也难闻,总有一扇窗半开着,霍云立在窗外,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过得一会他从书房取了书过来。
听到脚步声,宋春汐急忙躺平。
霍云也没说话,只在案几边坐下,慢条斯理翻书。
看样子是要在这里陪着她,宋春汐心想,难道是奉婆母之命?不然凭他的脾气怎会愿意?可是装病的人是最不需要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