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沈南昭难得奢侈一把。
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将所有心血投入进去,至于剩下的,只靠虚无缥缈的希望得以喘息。
可直到秦轲戳破这可笑的伪装后,他才猛然发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他就是掩耳盗铃的小丑。
“嘿,怎么还发呆了?”秦轲玩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失片刻,沈南昭又小心地咬了一口蛋黄,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眶,抬眼笑了起来,玩笑般开口道。
“可是,我希望有谁能保佑我啊。”
闻言,秦轲愣住了,他看着沈南昭的眼睛,像是望进了春日雾蒙蒙的细雨,有种他看不懂的,湿漉漉的难过。
细密的雨脚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其中,使他陷在了这一场年少的潮湿春雨中,再也无法挣脱。
秦轲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沈南昭似乎想通了什么——
少年坐在凳子上,继续小口咬着难以下咽的蛋黄,但他的情却平和起来,没有方才那么尖锐紧绷,只垂着头,小声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就这一次。”沈南昭像是在道歉,又像告诫自己一般,轻声重复道,“没有下次了。”
我就短暂地任性一次。
秦轲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其实说错了话吧,一句无心之言,却将别人的珍宝砸得稀碎。
“对了,你要不要一个?”沈南昭歪头看他,他戳了下悬挂在半空的鸡蛋,让它像是秋千一样荡来荡去,又笑弯了眉眼。仿佛刚才的难过都是错觉,他又恢复了积极向上的乐观状态。
可秦轲却知道,那人的世界没有天晴。他透过那双眼眸,依旧只能看到绵延的雨雾。
于是他也笑了:“我吃掉一个,你的一百就不完整了。”
沈南昭一怔,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怪怪的执念,显得有些尴尬不安:“你怎么也迷信了。”
“这个得靠自己的,你别信。”他避开了秦轲的目光,手指不住地搓着衣角,继续补充道,“很幼稚。”
其实道理谁都明白,但如果现实太过残酷,谁不愿意当只把头埋入沙里的鸵鸟呢?
求拜佛,不过心安。
秦轲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慢慢地俯身,蹲在了沈南昭面前,轻轻地将手覆在他的膝盖上。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中,秦轲向他做出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