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儿难为情,手也跟着停滞在半空。
好尴尬,他瞧了一眼她的手,脸上的情绝对是不明所以。
她现在碰他会不会让他觉得她是一个随便且欲求不满的女人?这可不行,她的清誉不能毁在这里。
短短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变了方向。
拍了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好,他头发上有碎叶和断枝,捡拾一下。
“咳,草粘在衣服上了,头发里也有。”
“这些东西满身都是,光靠手捡拾是弄不完的。”
“扔了吧,抽时间重新去买一件新衣服。”王唯一说,“我身上这料子就不错,很舒服,你做一身一样的,咱们一看就是一家子。”
殷长衍原本想着这一身还能穿,多洗几遍就好。一听她这话,立即改口,“行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不是要扶剩下的树苗?”
“哦,树苗什么时候都可以弄。”殷长衍拿过地上的拐杖。
“傍晚去可以吗,顺便给戚言枫送两盒柿子饼,咱们再一道出去吃个饭。我知道一家酒楼的菜超级美味。”
毕竟搞坏人家的树和抱梦童子,多少得有点儿表示。
殷长衍顿了一下,“还要去戚言枫那里?”
王唯一上下打量他的腿脚,是了,他不方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不你在家里等我,我一个人去。”
他是不想让她跟戚言枫见面。“走吧。”
“傍晚才去。”
“我去沐浴焚香,换一身衣服。”
殷长衍以前出门从不这样。他有点儿像金逸风出门,但她是去艳压群芳,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出去会招蜂引蝶吗。
傍晚,殷长衍换了一身水洗灰绿色衣服。他相貌清秀,衣服显得人如竹如松,既有林间君子的气度,又有读书人的腹有诗书。
颜色不出挑,不会一下子抓住人眼球。但他在人群里,你第一眼只能看见他。
王唯一听人说过,做针线活儿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眼里的颜色会交朋友。所以做针线活儿的人能准确地从一堆五彩斑斓的颜色中挑选中关系最融洽的,它们搭配处的效果也是最为出彩的。
长衍不愧是个裁缝。
殷长衍悄悄地瞥了一眼王唯一,她穿今天早上的藕粉色衣服,那他这一身就很合适。荷花和莲叶,一看就是一家子。
留梦净土。
戚言枫捧着食盒。这玩意儿差不多两斤,不算重。
但他总觉得手中之物沉甸甸的。比他过去这双手所拿的物品加起来的还要重。
殷长衍拄着拐杖立在一侧,“不打开看一看吗。”
这一锅柿子饼煎坏了。做的时候没注意火候,翻面迟了,导致一面颜色橘红漂亮,另一面黑如冬碳。
王唯一瞪了他一眼,“哪儿有当着客人面拆包裹的,这不合礼数。”
戚言枫曾对她释放杀意,所以她做的东西他八成不会入口,剩下两成是连盖子都不会打开,直接丢掉。
“哦。”戚言枫揭开盖子,柿子饼的甜香味儿混着泛苦涩臭味儿窜入鼻息。
拿起柿子饼,咬下一口。
宛如同时在嚼棉花和砖头。
王唯一双目瞠圆。以为他只是客套地说一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会打开她的食盒吃柿子饼。
他不会下一秒就把食盒砸到她身上吧。
戚言枫咽下最后一口柿子饼,然后依依不舍地舔了一下手指。
王唯一一脸懵逼,难不成这一锅柿子饼其实跟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
再看殷长衍,他也是同样的表情。
王唯一拿起一个咬一口,呕。苦涩盖过香甜刮着舌头,干硬如柴的柿子饼一咬就是一口渣,一吞咽就卡喉咙。
“这玩意儿又湿又硬,你究竟是怎么咽下去的。”
戚言枫一把夺回来,如珍如宝地丢进盒子里,不满地看了王唯一一眼,“没礼貌,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王唯一:“......”
王唯一:“你都没有味觉么。”
戚言枫轻手轻脚地合上食盒。
师父死后,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还是亲手烙的柿子饼。别说难吃了,就算是拌了毒药他也会欢欣雀跃地吞下去。
王唯一突然明白了什么。戚言枫从小跟驱寒公子卖艺,过餐风露宿的生活,一定没吃过什么好的。真是可怜呐。
“走,今天咱们去酒楼,我请客。”王唯一特别大方。
“可以,我有的是空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