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宁视线下移,停在她的手上,抽回袖子。他又不是大夫,问他做什么。
严铮声音气若游丝,“静、静儿。”
“哥哥,你可算张口了,我好害怕。”严静儿喜极而泣,冲上去抱严铮,又觉得抱哪儿都会弄疼他。张开的双手半天放不下来。
听到妹妹在身边,严铮一颗心揣回肚子里。枯瘦细长的手指抬起,伸进怀里,摸了半天拿出来一个压得乱七八糟的馒头。
又冷又硬,压得还扁。他指头稍微捏松,整理了一下形状,慢慢推到卫清宁面前。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卫清宁搬进来的。
“有点...硬,小口吃,不卡喉咙。”
卫清宁盯了馒头很久,拿起来放在掌心。第一次觉得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原来这么有份量。
严铮死了。
冬天本来就难熬,他被打成内伤又得不到救治,原本就差劲的身体越发雪上加霜,没撑过半夜。
清水镇死的灾民太多了,一个严铮没什么好稀的。
严静儿为严铮整理好遗容,换了一身干净衣物,放了一把大火。
卫清宁说:“怎么不把你哥哥埋了?立个碑,你也能时常去看看。”
“碑石很贵,我没钱买。哥哥胆子小,怕冷,怕黑,一定不喜欢埋在地底下。”严静儿说,“他最放心不下我,我就把他的骨灰带在身边,不分开,也能常常相见。”
“哦。”卫清宁转头就扔掉好不容易寻得的铺桥踏脚石石料。
作者有话说:
考了两天试,明天双更么么哒
第75章 第 75 章
◎卫清宁的过去◎
卫清宁睡梦中感到手背疮上覆了一层厚湿泥。
严铮吗?
不, 不是。
严铮死了,他亲眼看着一把火烧没了。
那会是谁?
眼皮掀开,锐利眸光吓了严静儿一跳。
严静儿轻声说, “是不是我劲儿太大把你给吵醒了?我轻一点儿。”
“你做什么。”
“涂湿泥,对冻疮好。对不起,我太胖了,把你手腕给压折了。”严静儿面上有两分歉意, “你别怕, 哥哥不在了, 还有我, 我会继续照顾你,直到你手好。”
严静儿低下头, 试探着涂湿泥。他甩开哥哥好几次。
手没动,那就是默认了。
继续涂湿泥。
中午。
卫清宁坐在墙角晒太阳。他性子极静, 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原地, 不说话也不搭理人。眼睛里不是日出就是夕阳, 无聊得很。
严静儿跑过来, 怀里揣了个什么东西, 眉眼间泛着喜意。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卫清宁眸子微移,严静儿扒开衣襟, 里面有巴掌大一团草。
“我跟着大人去是非谷找吃的, 没他们走得快, 还以为又是空手回来。我滑倒摔了一跤, 没想到雪底下长草。”严静儿揪了一半草塞给卫清宁, “你快吃, 这叶子可嫩了, 还甜甜的。”
草贴着她的身体,带着微热的体温。
卫清宁下不了口。
“怎么不吃?”严静儿黝黑的大眼睛望着他。
“......不饿。”
“那你晚上再吃吧,别叫人看见了。”
“嗯。”
“我叫严静儿,你叫什么名字?”
卫清宁想了想,“应该叫卫清宁吧。”
“应该?你连自己名字都不清楚吗?”
“家里穷,我被多次转卖,换了很多名字。”
哇,比她还可怜。安慰他,“卫清宁一定是你最后一个名字。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