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离开。
殷长衍伤口至少还得再涂药半个时辰,王唯一决定先去买扇子,顺便再看一看周围有什么好玩儿的。
杨玄灵握着竹竿走在人群中。他看不见,免不了被撞,一炷香的路愣是走了五炷香。一张嘴张口“对不住”,闭口“抱歉”。
数不清是第几次道歉,手腕被一个人抓住。
熟悉的声音里有两分无奈,“这条路容易撞到人,你就换一条路嘛。来,走侧边。”
杨玄灵笑了一下,不着痕迹避开王唯一的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第三回 了。叫姑娘多生疏,我叫王唯一。”
“杨玄灵。”
王唯一愣了一下,他跟杨玄霜是什么关系?他不会也是暨南杨氏的人吧。
“杨玄霜是我弟弟,我出自暨南杨氏。对,就是你夫君殷长衍前几日屠了满门的暨南杨氏。”
杨玄灵歪了一下头,他没有眼睛,可王唯一就是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啊,这就冤家路窄了。
主路边有一个到小腿肚高的台阶,台阶之上是侧路,零零散散地长着花草、没什么人。
“殷长衍屠暨南杨氏,与王唯一乐于助人带杨玄灵走侧路完全是两码事。”王唯一跨上台阶,台阶有点儿高,朝杨玄灵伸出手,“要我牵你吗?台阶不太好上。”
人被这么审问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防备的、警惕的、不屑的、愤然的......杨玄灵做圣洁岩岩主审判数年,设想了所有见过的表情,唯独没有她脸上的坦然洒脱。
杨玄灵把手搭上去,“那就劳烦唯一了。”
两人并排而行,王唯一为他领路。
“要吃麦芽糖吗?”王唯一指缝黏黏的,麦芽糖三支有点儿多,已经开始化了。
“?”什么东西?
杨玄灵手被打开,放进去一个黏糊又凉的东西,甜味儿飘上鼻间。
沉默了一会儿,“不需要,谢谢。”
扔了麦芽糖,抽出衣袖里的帕子擦了擦手。
王唯一不在意,本来就是要丢掉的东西。
“你这样走到半夜也回不去,侍从呢?叫他领你回家。”王唯一说。
“嗯。”杨玄灵取出传讯纸鹤,施了个术。
纸鹤摇着翅膀飞出去,撞到尤胜雪的肩膀上,然后颤颤巍巍没入人群。
尤胜雪喘着气儿道,“玄灵公子,我来迟了。”
“回吧。”
“是。”
真能装,在外头凶成狗,面对着自家主子乖得跟鹌鹑一样。
王唯一腹诽一会儿,进了人群,有人开始放小烟花了。
哇,这个能开橙色的花朵,还便宜,买两个给殷长衍;那个烧得时候竟然有罕见的蒲公英形状,好新,没见过,买给自己;这几个用起来没有难度,买给萍儿。
出这条街的时候,她怀里抱了一堆小烟花。
前头发生什么事儿?人群怎么不动了?
湖泊里躺了一个男子,脸上五官被偷走,面部三分之二的地方开了一个血口子。右手上攥着锋利的石块,他用石块划了自己的脸。
他脑袋上好像停着什么东西?
王唯一定睛瞧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线灵光,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原来是这样。
糟了,去追杨玄灵。
杨玄灵是个瞎子,走不快。王唯一赶起来没费什么劲儿,在杏林找到他。
尤胜雪扶着杨玄灵,两人一路交谈。
“玄灵公子,又有一个人的脸被偷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闹鬼,公子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件事应该不是鬼干的。古书上记载了一类人,叫窃脸者,他们自己没有脸,就去偷别人的五官。”
尤胜雪打了一个寒颤,“哪里会有这种人。玄灵公子快别说了,怪瘆人的。”
“有吗?我不觉得。”夏虫不可语冰,杨玄灵突然就淡了谈兴。
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幸好是个瞎子,尤胜雪忍不住道,“玄灵公子懂得真多。”
“多看书,多翻古籍,你也会懂得很多。”